还是卢朝宗看不过去,帮她把头发解了下来。

    动作是很轻的,但是隐隐中透着高傲,好像她那点头发冒犯到了他,但是人家不说,不说也能让她知道。

    解完头发,卢朝宗不着急起身,王佩珑当然也不能起,一个公子三个保镖霸占了整家影院,说起来上海淞沪护军使都是卢公子父亲的手下,这种身份也能说撞上就撞上,看来她命里还真是有撞贵人的潜质。

    “唉,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她惧怕对方的后台和身份,是真心实意地朝卢大公子赔罪:“我最近太累了,各处闲事加在一起,出了门就是丢人现眼的,叫您看笑话了。”

    “没关系。”卢朝宗颇有风度,摆手说:“闲事也是事,我听说丽都那里全靠王老板一个人撑足当月的月票,外面都说会玩的人不挑雏,难怪陈家老三喜欢你,万老板也是识货的。”

    王佩珑冷不丁被戳破老底,脸一下就涨的通红,忍耐着不敢发作,只好讪讪而笑:“您过奖、您过奖”

    卢大公子看看她的脸,视线停了两分钟,又问:“晚上有局,不知道请不请得动王老板赏面?”

    王佩珑一听,立马就搬出万显山:“哎呀,这种事情我不好当面就答应您的、、您看,我这个人平时除却唱戏,别的时间都是呆在家里,再不济,也是万公馆和丽都两头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啊”

    卢大公子盯她半天,忽然笑一下,说道:“所以万显山的面子你给,我卢朝宗的面子就不给,是这个意思吗?”

    王佩珑继续傻笑,重点突出在那个‘傻’字上,好让自己显得更人畜无害些:“这个真是没有的事,我这里真的是忙,没有、没有不给您面子”

    没等她推脱完,卢大公子就打断说:“那你平常和他们都是怎么玩?是走形式还是走流程,你们戏子搞的手段我不太懂,你告诉告诉我。”

    “”王佩珑感觉这脸肯定已经红到脖子了,生怕卢大公子再讲下去,她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都要见光死,便想识相地跑路,捏紧手包顿时便站起来,说:“那个,如果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还是要回去了,外面车子还在等”

    “不过之前有一句话叫你们说的蛮对。”卢朝宗不睬她,还是径自说:“钟宝宝倒真不是演戏的那块料,她是坤班出身,可惜头炮戏没打响,被浙东和丽都挤下去了。”

    糟糕,一下子又扯到唱戏的那些破事儿上去了。

    王佩珑这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在心里叫苦:哪叫我说的对,这不是当面冤枉人吗,这种话我就心里念念,嘴上可没说过呀!

    她没办法了,分明一点错没有,可还是跟人反复赔起了罪:“这话原是我说的不对,其实钟小姐也是很好的,能走上大荧幕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反正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何必老要分出个高下呢?”

    这时候换卢朝宗反应过来了,又是一挥手:“没事,不要紧张,我不是对王老板个人有意见,说了你的戏唱的不错,我蛮喜欢看的。”

    王佩珑的脸太红,到现在都没退下去,而且她闻言也没有真的不紧张,还是很提防。

    她发现她在卢大公子面前很有一点当奴做仆的意思,跟苏佩浮面对她时一样,不自觉地就要龟缩下来,小心翼翼地生怕说错话。

    她看人很准,能从内里看出这卢大公子究竟是个什么人。

    虽然不是一样路数的狠,但他和万显山,还真就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