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珑头都没回,好像是用背影在说话:“好嘛,人还没老,就要我尊老爱幼了?叔叔你要是馋,就自己再削一个,又不费你的力气,我这头还得回去练功呢,先走啦!”逃的还真快,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而且话也不好好讲,后半句拖的老长,把万显山气得够呛,又不好倚老卖老,真去追她。

    他坐下来,又剥了个橘子,同时就想佩珑好像是哪里有点不一样了——究竟是哪里?说不清。

    吃完两只橘子并三个冻柿饼,万显山被甜的龇牙咧嘴,脑子倒是转过来一点,晓得佩珑到底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她跟自己有了距离。

    有距离,算是好事,以前七八岁,单手抱起来都不吃力,换做现在,上来就是七八十斤的分量,她再动不动地扑到自己怀里,抱不抱得动是一回事,但是被别人晓得又是另一回事,万显山就本来还想给她立立规矩,长大就要有长大的样子,大姑娘总不能老跟叔叔混在一块儿,那就有点不像话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喜欢她,他的小元宝嘴甜,从小就嘴甜,刚才还是暗搓搓地拍了拍他的马屁,他万显山一点都不老——还当盛年的人,当然不老。

    他既是这样的通情达理,凡是有关佩珑的都尽量往好处想,佩珑就是快石头都该捂热了,万显山心里美滋滋,心说老子什么时候养过白眼狼。

    正在暗喜时,阿大在外面挨够了冻,顶着寒风进来,万显山顿时就看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哪里都很怪异,等他过来就站起来仔细地看:“你刚才干嘛去了,怎么把脸搞成这样?”

    左脸两道,右脸三道,像是碎石头弄出来的划痕,那张脸本来就冻的发青,现在更是难看,又红又白,跟挨过揍一样,辣眼睛。

    洪双喜低头,解释道:“刚才过来没看,滑了一跤。”

    万显山啧啧咋舌:“这跤摔得不轻吧,你看你都弄出花色了,赶紧的,把脸给我洗干净去,看你这熊样!”

    洪双喜心知在老板这里他的形象也就比野狗好那么一点,刚才为了掩饰他的怎么都退不下去的脸红,他简直是拿板砖往脸上摩擦,结果擦过火了,反倒欲盖弥彰,整体来看都是不堪入目,难怪老板见了要吐。

    万显山赶他去洗脸,连陈康柏最近的小动作都不想听了,他是个凡事讲究美感的人,喝茶都要泡出那个色才肯喝,打个比方来讲,阿大现在就是普洱的叶子黑酱油的色,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再往自个面前多站一秒,他那拳头就要忍不住了。

    洪双喜对自家的老板是言听计从,说洗脸就洗脸,而且那砖头可能是进过水的缘故,一擦就是一层皮,他都有点后悔,可能在外面多站一会儿就能把两坨红给冻回去,现在好了,新伤一添,老板看他左右都不像个人,佩珑肯定也有样学样,又要不理他了。

    洪双喜对着镜子给自己上药,换做佩珑肯定是要臭美了。

    可他不会,这辈子都不会。

    因为‘美’这个字,从来就跟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