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显山说着还比划了一下,语气倒是稀松平常——的确是很平常,好像被砍就砍了,这不是也没死,还活的很好吗。

    跑江湖就要有跑江湖的觉悟,他看见佩珑吊丧个脸,是个真心实意替他还疼的模样,反倒还安慰她,跟哄孩子似的:“没事儿,当时打的身上全都是血,也分不清谁是谁,反正我是一点没觉出疼。”

    说的是轻飘飘,不过王佩珑是一点都不信,她能想到的就是万显山很不容易,很是拼命,拼了命地挣出了今天的家底,看哥哥现在做的什么就知道了,同样是杀-人放火,他一定要做到比他凶狠百倍,不然怎么服众啊。

    这么一想,她就心疼了,心疼他,也心疼自己太小,没生对时候——要是在万显山还没发家以前认识他就好了,那样累积下来的情分一定很深,她没有家,他也没有钱,一无所有的人就只剩下彼此,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万显山面上清爽,加上佩珑动作温柔,感觉是挺舒服,只是下意识地就要闭上眼睛,不想去对上那双大眼睛。

    他心里总是有点负担,不沉却也不轻,时常坠的他有点透不过气——佩珑像一团火,流火焚星一样地朝你裹挟而来,她爱的过于炙烈,爱的太过自我,也不管被她爱的人是不是会有心理压力,是不是能受得了。

    他总怕自己靠的太近,会被烫伤。

    他-妈的,一个小丫头片子,他竟然都怕了。101

    万显山闭着眼,感受到冰冷的毛巾蹭过表面,他看不见,她看得见。

    .......算了,能迁一天是一天,等以后受不了,再慢慢教吧。

    于是,他把原本应该叹出声的那口气,又咽回去了。

    ——处在蜜月期的人,总是有很多话说,也总是免不了要忽略旁人。

    她跟他总有话说。

    而有的人却是一直都不说话。

    赌-场今天又扔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右手五根手指齐齐斩-断,由洪双喜亲自操刀,因为他一眼留看出这人出老千,然而这老油条竟然还敢犟嘴,还敢不认。

    一旁的二掌柜出来安抚,看出了他最近脾气不好,怕一个不察又动了血-光,洪哥下手就是太毒,跟老板一个样子,发起狠来一点余地都没有。

    其实二掌柜还有一句话没说,他们的洪哥不光是脾气不好,脸也是没生好,也是这几年才稍稍有点起色,要想学会万老板这样的八面玲珑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谁知道这些天一点征兆都没有,这脸说黑就黑,就很阴沉——镇场子倒是够格了,连久经赌-场赖账的老赖看到都怕,有了断-手指的那个倒霉蛋打前锋,后头那些赖账欠款的统统变得听话起来,砸场子的也不来了,赌-场的氛围是一片和谐,相当的消停。

    ......这样更好,本来也没人待见他,那脸杀气腾腾,说他不想砍人也没人信啊。

    他黑管他黑,王佩珑现在也不看他了,哥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也有自己的事情,比如努力避免跟隔壁的花晓娟打嘴仗,比如跟万显山在家打嘴仗兼斗智斗勇、又比如在外面碰到‘熟人’的时候,她不能发火,还是得笑。

    她与林织云是早就把话摊开了,两个女人嘛,也不能说整天就知道想男人跟琢磨男人,她们能琢磨的事情太少了,格局再大大不到国家,小就也是小到个人,不多琢磨琢磨,以后老了就嚼不动啦!

    一个是过去式,或许也不是真正过去,而一个却是正当其时,青春正盛。

    王佩珑挎着万显山,林织云大老远就看见了,她捏的是小皮包,袅袅婷婷地自对面走来,很‘巧合’,很自然地跟他们,或者说只是跟万显山打招呼:“这么多天不见了,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