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佩珑抬起头,神色已然恢复如常,笑吟吟地:“累不累啊?不累的话我们再跳一圈好不好?”

    陈凤年就爱她目光鲜活,笑容明艳,当然说好。

    他们跳舞,转圈,周围有咔嚓咔嚓的拍照声,陈凤年还是不习惯,王佩珑则是满不在乎。

    她想凤年那么单纯,什么都不懂的,拍照就拍照吧,只要别和万显山搭上关系就行。

    不搭上万显山,那她和凤年面前的阻碍就会少掉许多许多,十里洋场最不缺的就是机会,再者就是有准备的人,王佩珑作为陈家那堆老货口中的红颜祸水,心理素质建立的可谓坚如磐石,就是偶尔被人戳着脊梁骨埋汰几句也不要紧,她自小见惯风浪,也是吃过见过的人了,完全受得了这种口头上的羞辱。

    何况骂人只是难听,并不伤筋动骨,哪里比得上一耳光打的鼻血横流,还要强撑着像施暴者摇尾乞怜那般的痛苦呢?

    场中人各有算计,场外人却很高兴,几家报社都在默默盘算刊物销量问题,兴许今晚过去,明天的晨报便会以这对璧人的照片做头版封面,就是不知道标题起什么,反正女不嫌名声臭,男不嫌花钱少,整香艳点儿就完事了。

    这么一来,倒确实违了万显山今日邀请陈凤年的意思。

    好嘛,风头全都出在佩珑一个人身上,那么他戏耍陈凤年用以挑衅陈安年的行为也就根本称不上是挑衅了。

    万显山心知这回挑衅已宣告失败,但不生气,只作闲适状穿梭于众人,本意是想把陈三放在边上晾一晾再去理他,但这会远远透过舞池里的人群,看见跟陈凤年跳左三步右三步的王佩珑,脑子里就慢慢地改变主意,笑着和刚才的生意伙伴说了声抱歉,自己朝舞池中央整个地靠近过去,冲着这对璧人就开始热情洋溢。

    原因也很简单,男的英俊女的妩媚,看看就让人心情不好——越看他们越般配。

    万显山看不惯,索性就上去捣乱。

    他走进舞池,不跳舞,却成功挤进那一对璧人之中——或者说,他自作主张,单方面把王佩珑挤开了。

    “三少爷,我看你跳的冒汗,要不要跟我去歇歇?”万显山一手拍在陈凤年肩上,大有使出内力震碎之势,叫人躲也躲不得。

    随后,他态度大方自然地凑到陈凤年耳边,在众人的目光下与陈市-长的小儿子亲亲密密,仿佛手里捏了天大的乐子,就不叫别人知道:“歇一歇,耽误不了什么的,我刚才已经叫人在法租界单开一局,牌九梭哈十三张,都是老熟人,三少爷想怎么玩怎么玩,好不好?”

    陈凤年正从舞蹈中脱离出来,努力平复腿部肌肉,闻言就有些受宠若惊。

    万老板这人家大业大架子不大,对他真是太客气了。

    陈凤年自小在大家族中浸染,对于玩乐之事虽不精通,但也算是个熟客,牌九是推不来,然而梭哈却玩的比较上手,此刻闻之就不由得蠢蠢欲动,又要被万显山三言两语给支出去玩上一把。

    而且面对着万显山,他每次都觉得说‘好’要比说‘不好’容易很多。

    只是甫一出声,他就被打了岔。

    眼看凤年又要犯傻,王佩珑忍耐下被挤到一边的气愤,又一点一点地挤了回来,找准空档非常适时地就开了口,把陈凤年对着万显山的那张脸给扳正,顺便娇娇滴滴地缠上了他的手臂,道:“坏人,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还不陪我跳舞,你倒是想去哪呀~?”

    陈凤年被缠上后就一愣,转而想起佩珑的叮嘱,也不犯傻了,当下便对着万显山含羞抱愧地微笑,推辞的一套一套:“今晚就算啦,我最近手头上有些亏空,明天佩珑又要开戏”他说着就和王佩珑对视,好像你侬我侬的样子:“别说今天这场派对,要不是佩珑说想出来透透风,我都不一定会出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