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一辆青顶马车就停在了叶府门口。

    叶三一见,正急着要去通传,一个着淡蓝宫服的小厮拦住道:“管家动静小些,我家老爷此番只来见见叶老夫人就家去。”

    叶三唯唯诺诺弯腰道:“还请老爷恕罪,叶三给您老带路。”

    来人却是恭亲王手下的公公,本无身份,因着深得恭亲王宠幸,特赐姓江,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之人。

    叶家既与宫里做买卖,虽得恭亲王暗地里相助,却也少不得托这些公公上下打点,由此对这江公公很是恭敬。叶三把江公公请进正厅,奉了茶,又叫下人去通知叶老夫人。

    消息传来,东院谁都唬了一跳,叶老夫人忙起身,换了深紫的锦绒褂子,又是洗脸擦手,熏了香,又收拾打扮一番才急急出来。

    江公公起身作揖道:“请老夫人安。”叶老夫人忙看坐道:“江老爷有礼,也请您的安。”

    江公公喝口茶道:“咱家本也无意早早来叨扰夫人,只不过有件大事不得不亲自来告知一二。”说罢,瞧瞧两边的人。

    叶老夫人如何不知其意,让叶三带着众人去偏房喝茶歇息,如此才道:“老爷有事请讲吧。”江公公换了副神色,哭丧道:“夫人有所不知,这开了年,不知怎的,王爷竟害病不起了。”

    叶老夫人一惊,问道:“宫中御医众多,可查出病因了?”

    江公公道:“御医皆道并无大碍,然这宫中上下都被上面那位紧紧看着,究竟如何谁又知道呢?”

    “上面那位”自然是慈禧太后,叶老夫人念了句佛道:“怎会如此呢?太后竟不管恭亲王的死活!”

    江公公连忙看看四周,道:“说不得说不得!如今宫中之事都隔了层雾,带了层纱,任你再远再近也是看不真切的;只一件,谁都不敢说那位的不好,要被她听了去,轻则挨板子,重则抄家啊!”

    叶老夫人被唬得冷汗涟涟,道:“竟是我大意胡说了。”

    江公公道:“咱家来便是想告诉你,若王爷真有不测,老夫人很该想想今后的出路。”

    如此皆是无言,江公公起身告辞,芮喜送着出去,叶老夫人却是坐在桌边,久久缓不过神来。

    东方既白,叶府上下各院都传出人声来。

    沐芝正给王夫人穿衣,道:“方才小妗来说,江公公今儿一早来过了。”

    王夫人一听便轻蔑笑道:“一个阉人而已,这来得早又去得早,偷偷摸摸的,可见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不好,便让东院那位去操劳吧,我费这个心做甚?”顿了顿又道:“去叫茜群和禄安来用饭吧。”

    沐芝笑着答应,往南院去了。

    王茜群正开门,就见沐芝来了,听罢笑道:“可巧,我正要去给娘请安呢,我就先过去,禄安在霜娘处。”

    王茜群和王夫人在西院等着,好半天沐芝才又从南院回来,看了看王茜群小声道:“三少爷说,霜娘身子不爽,便在屋里自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