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

    王梓钧的告别演唱会,请了亚洲最有名的管弦乐队伴奏。只是此时此刻,现场除了木吉他清雅的弦音和王梓钧的歌声外,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一人一琴,从舞台中央缓缓升起,照射在王梓钧身上的四道灯光很柔和,正如同他的歌声与琴音一样。没有豪华的音响,没有绚丽的灯光,没有激情的开场歌舞,一切都清淡如菊。

    王梓钧写意地靠坐在椅子上,翘起的膝盖撑着吉他,手指偶尔才去拨一下琴弦,略带忧伤的歌声清晰的传到馆场的每一个角落。

    歌曲经过了重新编曲,即便唱到高潮部分,也并未起太大的波澜。从始至终王梓钧都坐在那里静静地唱歌,现场灯光也没有闪烁晃动,一种难以名状的力量让全场的听众静坐倾听,似乎在这时说话乱动是一种罪过。

    除了歌声在流动,似乎场馆里的时间都静止停顿不走。

    不,不是停顿不走,而是时光在倒流。听众的思绪,被这歌声带回青葱岁月,在时间的长河里逆流追溯,似乎早已忘记的淡淡时光,一点一滴地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一生有你》,这是王梓钧在这个世界公开场合唱的第一首歌。与20年前不同,那时王梓钧的歌声洋溢着青春气息,即便是忧伤的歌词,听起来也是一种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美好。

    20年后,王梓钧再次唱起这首歌,歌声有些慵懒,有些随意,更多了中年男人的磁性嗓音。歌词没变,但一字一句给人的感受完全不一样,满满的全是追溯与回忆。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

    蔡安茜怀里的小女孩正抱着芭比娃娃好奇地看着台上唱歌的叔叔,突然几滴眼泪落到她的手背上。小女孩儿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妈妈脸上两道泪痕划过,懂事伸手去擦那下巴上泪珠说:“妈妈,不哭,琴琴以后不淘气了。”

    王书理默默地递过去纸巾,他跟旁边的俏寡妇年龄相差十岁,不太能理解她的感受和情绪。

    比王书理更不能理解的,却是只有十多岁的杜晓钧。杜晓钧只是觉得王梓钧的歌唱得很好听,还有一种少年对爱情的模糊幻想与冲动。他从没见过老爸哭过,老爸做生意不顺心的时候骂人倒是骂得凶,可现在他老爸居然被一首歌唱哭了。虽然没掉眼泪,但眼眶中蕴含眼泪,却在荧光棒发出的微弱光线映照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孙希弼摸摸自己大大的肚腩,蓦然想起当年第一次在学校见到王梓钧的情形。一起参加保钓游行,然后同学们各奔东西。他一头扎进官场,娶妻生子,尔虞我诈,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爬到现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