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岐……”一目连的声音低哑,平时柔和的翠色眼睛都被自责痛苦侵蚀。

    “你那是什么表情?”八岐大蛇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他嗤笑一声,“你别忘了,我可是亲手将你的眼睛……”他话还没说完,一目连的表情变得更加脆弱,他默默的住了嘴。

    “我知道你是怎么修复我的眼睛了。”一目连看到八岐大蛇有些惊讶的表情,“你将药方夹在了巴基先生的笔记本中。”

    八岐大蛇瞪大了眼睛,一种后悔的情绪出现,“这都是骗人的。”他低声说道,“这种唬人的药方也就只有傻子才信。我一个灾祸神会怎么愚蠢的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是啊,你是灾祸神,却被自由温柔的风牵动了思绪。

    他皱皱眉,“果然还是该把这个碍眼的东西杀掉的。”千年前,他憋着一口气,没有杀掉八首蛇怪就是为了让一目连好好看看,让他后悔。他该高兴的,善良的风神此刻大概会被前所未有的歉疚淹没,可他却觉得有点后悔了。

    “好好看着,一目连,我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巨大的八首蛇影从他背后的影子中探出,它与之前的八首蛇怪几乎相差无几,除了在它身后的阵法中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那是伤魂鸟,在对战中最为实用的御魂,只要不管是敌方还是友方死亡,都能为八岐大蛇本身的生命与力量进行加成,而且没有任何上限,也就是说,只要他愿意,这个世界他还真能轻易毁灭。

    “神的掌心,你逃得出去吗?”巨大的蛇瞳在白色蛇影身后张开,蛇瞳紧紧凝视住它,暗紫色的妖力顷刻间将它缠绕。白色蛇影剧烈挣扎着,发出尖利的悲啸。

    “该死的人类,该死的!人类!”它愤怒的咆哮道,隐隐还带着少女们的啜泣声。

    “说到底,这也算是我的罪。”暗紫色的蛇影与白色蛇影互相对峙,有人的叹息夹杂在风里。八岐大蛇从来没有善恶观,他的一切都顺从本心,成为邪神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变数,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一生都有可能困在那个阴暗的阴界之隙。

    是源氏的野心给了他重获自由的机会,他借由祭品透过窄窄的缝隙观察许久未见的人世间,当巫女的怨恨扭曲为怪物时,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它代替自己,看守阴界之隙,这样他就能获得自由了。只可惜,他的自由获得了短短几十载,然后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是是重回黑暗,只不过是这里没有风罢了。他握紧手中的微微亮起的翠色宝石,他本能忍受无尽的黑暗与落寞,只要他未曾遇到世界上最温柔的清风。

    他有些怀念春季夹杂花香,夏季带着炎炎暑气,秋季迎来分手,冬季裹挟风雪的风。

    所以,八岐大蛇的眼神势在必得,既然他都是邪神了,那么坏一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他的眉眼带着恣意,蛇魔在他身边轻轻的嘶鸣。

    半空中的蛇瞳被直接扭曲,炸开为一道暗紫色的光晕,巨大的压迫力一瞬间席卷了战场,伤魂鸟发出清鸣,暗红色的气息附加在八岐大蛇身上,蛇魔与八首蛇影吐出混沌的吐息,一个个落在白色蛇影身上炸开,等到烟雾散去,白色蛇影声音身上露出猩红的血肉,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

    超英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他们尽最大的努力也只是堪堪打碎了它的外壳,如果不是一目连给他们的风神之佑,说不定他们也会受到神力的影响。周围的小动物们私下逃窜,城市中心的危险让他们感到恐慌。这就是神明的实力吗?

    托尼几人的视线看了看索尔,被他们这视线盯着发毛的索尔一脸懵的挠挠头。“神明和神明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啊。”看看人家这神明,想要毁灭一座城市简直是轻而易举。

    “神话不同,我们不一样。”索尔义正言辞的说,鬼知道妖鬼的神明体系是什么样的,实力居然如此恐怖。

    “八岐大蛇和普通神明本就不一样。他可以说是神明中能力最强。”一目连对超英说,“他是神明中的原初神,是最先出现的神明。”

    “这一点都没有安慰到我,现在他们两是在互相残杀,不管最后胜者是谁,我们都要从他手中拯救索科威亚不是吗?”托尼说道。

    “风神大人,你是对他感到愧疚了吗?”史蒂夫对表情看起来有些难受的一目连。

    “我也希望,我对他仅仅只有愧疚啊。”翠色的瞳孔里映出那个在风里的张扬的男人,银灰色与翠色相接,却又转头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