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和你说好了,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蝴蝶愤愤扇动翅膀,抖落些许淡紫色的光粉。它们簌簌落下,在地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杰森莫名从蝴蝶的动作里感受到她的愤怒,他将指尖抬起,与他的视线平行。“既然出来了,就好好躲着,我可不希望一会你脆弱的翅膀被风吹得零落。”他利落的翻身跨上机车。

    蝴蝶瞅了一眼机车,又瞅了一眼红罩头,她从指尖上飞起,想往红罩头微敞的外套里钻,她可不想自己的翅膀被风吹碎了。

    “等一下。”杰森看见蝴蝶的动作,想到了她还是个幼崽,这种行为似乎不太好,“变成人。”

    蝴蝶的触角弯弯,淡紫色的光晕一闪而逝,一个软乎乎的小姑娘坐在了机车上,她碰碰自己的蝶翼,让它隐藏起来。现在,她和正常的人类几乎一般无二。她往前蹭蹭,抱住了杰森的腰身。

    杰森一顿,看着苜子几乎要将自己整儿个人埋进他的胸口,他无奈的叹气,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苜子身上。“抓好了,小麻烦精。”

    苜子轻轻哼唧一声,更加用力的抱住杰森。被抱住的杰森现在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他从未和人有这般亲近过,现在就是特别不自在。他有些后悔了,还不如让她变成蝴蝶钻衣领呢。

    机车轰鸣一声,他能感受到苜子颤抖了一下。幼崽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存在,他一边这么想,一边放慢了机车的速度。他从未觉得哥谭的街道如此地漫长,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到达目的地之后,杰森松了口气,他抱起苜子将她放到地上,“走了,麻烦精。”

    苜子努努嘴,亦步亦趋的跟在杰森的身后。他们这一晚去了很多小帮派,将他们从新整顿。尽管,这数量比杰森预计地慢了很多,果然还是这只黏人麻烦精的错。

    天蒙蒙亮前,杰森与苜子一同回到临时落脚点。他将床铺整理好,看着一旁还是幼崽的苜子,本着爱幼的心态将床让给了她。对,只是这样,没有别的意思,他转身去浴室洗澡。

    苜子打了一个哈欠,整个人的身影虚幻起来,她乖巧的化作一只蝴蝶停在床头,翅膀合起进入梦境。

    等杰森一身水汽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这个幼崽,在某些方面真是懂事得很,他躺在床上,确认蝴蝶的翅膀合起,他近乎呢喃地说:“晚安,小蝴蝶。”

    梦境之海,苜子轻快地摇晃手鼓,她认真注视大家做得梦境。一个纯黑的泡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纯黑泡泡代表这个人做得梦境是最让他恐惧或者绝望的。在这样的梦境里,最容易迷失。她戳戳柔软的泡泡,进入这个人的梦境。

    这个地方,让人极为熟悉,似乎不久之前,她刚刚看见过。她盯着熟悉的阴森森的树林,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耀眼的火光点亮了漆黑的长夜。

    机车的轰鸣身由远及近,一位身穿漆黑盔甲与斗篷的男人从机车上翻下。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波涛汹涌下深不可测的海面,火光映在他的眼睛里,带着难以遏制的自责。

    他义无反顾的冲进火光,从灼热的火焰,烧焦的断壁残垣中找寻他的孩子。他的目光停滞一瞬,他看见了被压倒在墙壁下,浑身浴血的知更鸟。

    他踉跄地跪倒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搬开压在知更鸟身上的断壁残垣。灼热的火焰燎伤了他的双手,他却像是毫无痛感。他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湛蓝色的眼眸满是孤苦的痛意。

    悲痛的怒吼压抑在嗓间,他不由得思考将这个孩子带到这条路上是正确的吗?理智与情感不断拉扯,一边告诉他杀掉小丑,一边说保持冷静。

    是谁杀死了知更鸟?他听到扭曲的阴影用嘶哑的声音问道。巨大的阴影如同张开的蝠翼,似乎会在下一秒将他吞吃入腹。

    那是……苜子能感受到这个梦境的愤怒与悲凉。那是梦魇,是一种只会出现在梦境中的魇魔。它诞生于极为强烈的负面情绪中。

    她摇晃手鼓,清脆的铜片声穿透了火焰烧灼木头发出的吱呀声。手鼓之声化为玄妙的符号,带着梦幻的香气笼罩住悲痛的男人。背后蝶翼展开,她义无反顾的面对巨大的梦魇,“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