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殿,看着面前边关发来的请饷奏折,段辰渊眼底光芒明明灭灭。

    西荒在收到东临新帝登基的消息后,一直在边境骚扰不断,总试图找机会在不察的情况下,在东临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直到魏霄全面接管了边境大权,才将西荒的这种苗头给打了下去。

    可是安宁是需要代价的,现在魏霄所在边关发来奏折,需要大量更换兵器及给士兵储备冬衣粮食,请饷拨银。

    段辰渊知道作为一个帝王,面对这种国家大事他不该掺杂私心,多疑犹豫,然而……

    闭眼深吸口气,他到底是将奏折合上,暂放在一旁搁置。

    或许是今天这封奏折让他突然记起了太多不想记起的事,以至于此刻的段辰渊忽的非常想见见那人,想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驱散近些天来人过于冷淡的态度带来的那种不安的患得患失。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忽的起身,大步朝人所在的宫殿而去。

    因为相府是仿江南楼阁,丞相府直到现在都没建好,朝野内外皆知皇上是太子那会,楚相魏将军三人私交甚密,以至于这近一年来的时间里,楚忻泽都暂居皇宫之中,都被朝堂同僚视作平常,没见到早朝时皇上每次都是无条件的信任支持楚相么,那自己人的态度不要太过明显。

    只是段辰渊匆匆来到内殿,却并未寻到自己要找的人,宫人这才恭敬禀明,称楚相这一个多月来几乎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去到偏阁院落。

    因为平时这个时辰段辰渊都在宣明殿里批改奏折,以至于他竟一直不知晓这件事。

    听到人这一个月来竟然在那偏阁院落,段辰渊眸眼瞬间落下无数温柔。

    因为那偏阁院落,平时都是俩人写字抚琴,烹茶作画之处,在他的眼里,这定是那人明面上与他闹别扭,私下却又放不下的表现。

    以至于这会心情好的几近飞扬的他,直接挥退一众随行宫人,独自大步朝那偏阁院落而去。

    那人在院里做什么呢?

    浅笑烹茶,垂目写字,闲适抚琴,还是在想他?

    愈想段辰渊的心情就愈好,眼里眉梢的情意几乎完全掩饰不住。

    他甚至在想,只要阿钰别再闹别扭的生气了,他可以答应他的一切要求,无论是什么。

    只是,万般勾勒与美好,万种想象与情意,段辰渊却从未想过,他怀着一腔希冀看到的竟是这般景向。

    静谧院落,宁和安详,那人着一身青衫锦服,仿似一株青松翠竹,隔绝世间所有喧嚣,安静的坐在石凳上。

    那双向来清亮通透的眸子似带着看破尘世的宁静,又像染着无人可窥的哀伤,只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静静的注视着对面一杆穗红似血的红缨枪。

    红缨枪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谁,段辰渊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些不愿意记起的,那些被刻意忘记的,在这瞬间全部解封,全部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