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赖着不走?”

    浮溪谷山上,沈应鹤嘴里含着冬青给他买的松子糖,没好气地瞪着坐在他对面乖乖研磨药粉的秦昀川。这人在山下听了他说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是让那个叫做“梁广”的男人先离开,自己又跟着沈应鹤他们回到了这里——即使回来的路上他只负责拎着轮椅,全程是气成了球的冬青把同样气得脸鼓起来的沈应鹤背回来的。

    “我这不是……还得把轮椅给你送回来吗?”秦昀川眼神乱飘,随意找了个借口,而这个借口也很快被端着饭菜进来的冬青打破了:“哼,明明有两个备用的轮椅,就算你不拿上来,我也能自己拿回来……多管闲事。”

    看来这主仆俩都被自己气得不轻,其实秦昀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当场走人而是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人再回来这里,如果说是因为衣服,他大可以向梁广借一件衣服穿了就走,眼下他也有些搞不懂自己想做什么了。

    冬青把饭菜在沈应鹤面前摆开,又在沈应鹤不明显的暗示下,不情不愿地用空碗盛了些饭菜留给秦昀川:“给,吃了就走吧。”

    秦昀川看他们这架势活像是吞了炮仗的小猫,要是他哪里做错说错说不定那锋利的小猫爪子就挠他一脸花。眼下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不要脸地把饭菜接过来:“多谢。”

    “我是怕你饿死在我谷中,到时候传出去不好听。”沈应鹤狠狠咬了一口手中鸡腿,“明天早上再看见你,我就叫人将你捆起来扔山下去。”

    秦昀川不敢说话,毕竟没皮没脸跟过来的人是他,主人家都发话了,能留到明天早上也是情分了。

    他规矩地吃着饭菜,吃完了也不用沈应鹤说话,像个小苦工似的又给他磨起了药粉,视线却落到了沈应鹤手边已经快吃完的一包松子糖上。

    估计是冬青不让沈应鹤多吃糖,这会儿尽挑着糖吃了,哪怕是吃饭都不肯放下。

    天黑之后的浮溪谷很是安静,除了鸟叫虫鸣基本上听不见其他声音,就连风声都很少有。秦昀川坐在山门口盯着天上的星星看,怀里是冬青塞给他的一套衣服。

    “这是裁缝婆婆给你赶出来的,我已经谢过她了,明日一早你就下山,我们小谷主不想看见你。”冬青说话时的脸臭得要命,看起来恨不得把他从山下踹下去,而没有实施这一行动的原因大概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秦昀川。

    这个时候沈应鹤应当是正在房内看医书,冬青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估计是在陪着他家小谷主。今天他有寻着空儿找村民询问一些事情,问起老谷主时,都是统一的说辞,驾鹤西去。

    ……不过诡异的是,没人脸上有忧伤的表情,甚至还有些高兴。

    难不成这老谷主生前人品不太好?

    秦昀川正胡思乱想,周围草丛中响起了武林盟用来暗中联系的细微哨声,刚开始听见哨声他还以为听错了,直到他下意识地给出回应,梁广的脑袋从草丛中探出来,他才意识到这小子竟然不要命地上了山。

    “你怎么上来的?”秦昀川起身快步走过去,为了避免被不知道会不会路过的冬青或者沈应鹤看见梁广,他一把又将梁广的脑袋按回了草丛里。

    梁广没去细想盟主做贼心虚一般的行为,乖乖蹲在草丛里道:“白日里我偷摸跟上来的,一直守在这里。”

    “是盟里出什么事了吗?”

    梁广睁大了眼睛:“您不在盟里不就是最大的事吗?我盟里兄弟们听说您被埋伏,着急得要命,派了我和其他几个弟兄出来找您,这不好不容易找到了,盟主你快和我回去吧?”

    秦昀川犹豫不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还亮着灯的房间,拉着梁广往山下走了几步:“我这边还有点事,你先去山下找个地方住下来,等我消息。”

    “还能有什么事啊?我去帮你办得稳稳妥妥,盟主你就先回去……唉唉,盟主你推我干什么?”梁广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昀川踹到了一边的草丛里,刚抬起头就看见秦昀川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好赶紧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