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面的气氛霎时间就降到了零下冰点,除了杜仲这个新郎官,还有发问的慕亲王宁豫,以及淡然旁观的毕光喜毕大人这三个人以外,其余人都是一脸地不可思议。

    包括现下被凤冠霞帔以及大红喜布给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新娘子黎雀儿,心中都瞬间漾起了一股弥天大雾,搞不懂杜仲和宁豫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黎雀儿很想把脑袋上的喜布揭下来,当场问一问杜仲,宁豫刚刚与其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很是犹豫。

    她犹豫,并不是因为她害怕此举会违背闺阁礼教的条例,到时候有可能会被人说三道四,骂她不知礼节,不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姑娘。

    她之所以犹豫,不敢立即把喜布揭下来,以便同杜仲问一个清楚明白,其实只是因为她现在是頂着一张大花脸,根本就没办法见人,她也不想吓着旁边的客人们,更不想看见黎家老太太以及黎康生兄弟几人等等长辈们,被气得当场中了风。

    是以,她只能忍着心中的好奇,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宁豫接下来究竟又会说些什么,并且在心里期待着,现场有一个人能够勇敢地站出来,帮她问一问心里头的疑问。

    奇怪的是,宁豫并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得了杜仲的回答以后,他就只是扬眉淡淡一笑,好似他自己刚刚并没有当众问出这种令现场气氛立时尬冷的莫名其妙的问题出来。

    紧接着,宁豫就示意宣礼官开始举行拜堂仪式。

    原来方才宣礼官木然不动,并不是因为他年纪太大,一时间忘了仪式该怎么进行的缘故,而是迫于宁豫的皇室权威,不敢擅自作主的原因。

    如今既然宁豫已经发了话,宣礼官立马就反应过来,先前呆得就跟一尊雕塑似的面容,当即就堆满了笑容,看起来慈祥喜气不已。他这变脸的速度之快,简直就跟变戏法一样。

    但是黎家老太太以及黎康生兄弟几人等等各位黎家的长辈们,因为他们心里很在意以及担心黎雀儿,所以他们没办法像宣礼官这种只是过来见礼的外人一样,可以将杜仲同宁豫刚刚的对话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们的神色依然很迷茫,也没有配合宣礼官的呼声,立即拥着黎雀儿上前去和杜仲拜堂,仿佛仍旧在等杜仲以及宁豫的一个解释。

    气氛持续尴尬,特别是那个在堂前高高喊出“一拜天地”的宣礼官,下边完全没有一个人来配合他举行仪式礼,不管是黎家的各位长辈们,还是围观见礼的客人们,此刻都还是一头雾水的傻模样。

    就连黎雀儿这个新娘子,也别别扭扭地站在原地不愿意动作,无论杜仲怎么拉她过去,她就是不肯上前去行礼。而且,看她小手抓着喜布悬垂在她颈侧的边沿的那个样子,她一定是在跃跃欲试地想要直接把喜布给揭下来。

    好在杜仲眼睛也利,猛地一下子就揪住了黎雀儿那只极不安分的小手,随即就像拖沙袋一样,将黎雀儿给拖到了堂前行礼的地方,气得黎雀儿顿时手来脚来的,差点抓花杜仲那张俊脸。

    可惜黎雀儿的力气始终还是太小了,跟杜仲比起来,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

    她逼不得已地被杜仲压着腰身和脑袋,完成了整个拜堂的仪式礼。

    看杜仲压着她的那种力道和决心,与其说这是黎杜两家的联姻,倒不如说是杜家强取豪夺,压根就不在乎女方以及女方家的感受。

    黎家的各位长辈们,还有在旁围观见礼的各位客人们,都被杜仲这一番与强盗地痞无异的行为给唬得一愣一愣的,老半天都没有人吭声。

    尽管宣礼官已经在上面喊了好几声“礼成”了,堂下依旧犹如一潭死水,久久都没有动弹半分。反倒是黎雀儿这个新娘子,由于心中的怨气太盛,一直在对杜仲拳打脚踢,并且急欲逃离这里,想马上回到自己的宿溪院里面去。

    杜仲知道下一个环节当中,他和黎雀儿必须去黎家祠堂拜见黎家各位列祖列宗,这之后才算是真正地礼成,他和黎雀儿才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至于回宿溪院,必须是在去了祠堂以后。

    所以不管黎雀儿怎么撒泼,杜仲都不肯让她就此回到宿溪院里面去。他一面用力制住黎雀儿的双手,将其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一面以眼色示意宁豫赶紧开口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