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军情如火,这会再想着保存实力很可能导致九战区失去本就不多的胜算。所以师里原先拟订的作战计划被全部推翻,按照新方案,盘县基地出动五个步兵营、一个博福斯七五山炮营、两个美制1七五山炮营、五个苏罗通高炮连,龙陵方面过来轮战的部队也将尽数参战,加上东川出四百见习军士,总兵力一共是五千七百人。

    各部队依旧是新老混编,盘县基地没来得及参加上高会战的新手这回都得上前线,东川基地的见习军士则混编入各个连队,以加强他们的的组织协调能力。

    人员太多,家里出动了整整四百辆木炭卡车外加六十辆烧汽油的卡车,火炮和弹药用烧汽油的车辆运输。至于用吉普车牵引山炮这种事只能在进入战区后进行,不然对车辆的损耗太大。

    赵诚一边往嘴里塞着早饭一边阅读着最新的战报,情况有些不妙。

    自8月中下旬开始,日军就已经开始向湘北集结作战兵力,因为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其真实作战意图一直等到占领南昌以后才彻底暴露。

    日军第3师团另炮兵一部正往岳阳以东方向集结;第4师团另山炮、迫击炮各一个大队已经抵达岳阳东南的新开塘;第6师团另两个山炮大队、一个迫击炮大队在岳阳以南的草鞋岭;第40师团另一个山炮大队仍在移动中,目的地暂不明确,不过,看行军方向也是奔着岳阳来的。

    岳阳以东的冷水铺附近发现日军早渊支队,总兵力至少有三个步兵大队,炮兵数目不详;桃林附的是荒木支队,初步判断其兵力三个步兵大队和一个山炮大队;另外岳阳周边还发现有平野支队、江藤支队、战车第13联队、野战重炮兵第14联队、三个独立工兵联队以及若干舟桥部队的踪迹,想来总不会是为了看戏的。

    总的来说,日本人吸取了第一次长沙会战和上高会战的教训,把摊开的手掌握成拳头,防止被九战区占便宜。这种布置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步步为营、逼九战区退出长沙一线。

    师里这次出兵数目较上高会战时多出了三分之一,因为新兵不少,所以赵诚也没去做斩将夺旗的梦。他的想法很简单,等战役开始后伺机以日军中队级别的单位为目标打上几仗,也好让那些新兵蛋子见见血,至于成建制干掉日军联队规模以上部队这种事、做梦时意淫一下就成。

    周易不得不先走一步,因为战区司令部即将召开师以上单位参谋长联席会议。按照司令部那些参谋们的说法,薛老虎正等着杀人立威,千万迟到不得。

    赵师座相当体恤下属,两辆卡车拖着警卫部队,一辆卡车装着各种罐头给养,另有一辆卡车供周参谋长大人休息。每辆车上至少有三个驾驶员,日夜兼程的话,一天半就能到达战区司令部。

    第二批出发的是给养车队。上高会战时用剩下的武器弹药都在益阳兵站屯着,光是迫击炮弹就有近万发,后来部队又陆陆续续运过去几批,这会送过去的主要是七五山炮炮弹和药品。

    穷人打仗用命堆,富人打仗用炮弹堆。新24师在国军里算是阔佬,可是比起日本人的家底还是略差一些。参谋们计算过,以师里的弹药消耗速度,如果想干掉日军大队级别的部队,每门炮备下六十发炮弹就足够使用;如果碰上的是独立混成旅团,没有一百五十发的家底,那最好就别做决战的打算。

    赵诚的判断更悲观一些,离开充足的弹药供应,新24师的战斗意志不会比川军更好。多花点钱,也好让弟兄们过的舒坦些,花点钱,让弟兄们在战场上活的更长久一些。等部队的血性培养起来以后,再痛痛快快找日本人拼杀一场。

    集结人手,编组部队,盘县基地里满是战意。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容赴国难。部队还没出发,宪兵队那头就送来密报,接到开拔命令后有一个排长带着手下的七个兵跑了,同时不见的还有两支盒子炮、九条波兰七九步枪、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一具掷弹筒,各种弹药近三千发(枚)。

    这些家伙都是71团3营7连的兵,那个排长在打上高时三处负伤,还是团长孙波亲自把他从上士班长提为少尉排长。得着信以后,孙波那张小白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这件事必须马上处理,天知道逃兵们到底是想上山落草当土匪、还是打算去投日本人,不管是哪一种,师里的脸面都丢大发了。

    “封锁消息,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他们被派去执行剿匪任务。等大部队出发以后,必须全力组织追捕!”慈不掌兵,赵诚没兴趣玩杀人祭旗的把戏,但并不代表他会放过那些不守规矩的家伙:“孙团长,你也别去什么长沙了,自己的手尾、自己去料理干净。所有逃兵,格杀勿论。但凡放跑一个,自己去宪兵队领五十鞭子!”

    “等打完仗,三营七连取消番号,营部军官降一级使用。七连连长转入补充团担任排长,剩下的官兵打散以后再补入其他单位!”李有财的决定更狠一些,七连在上高会战时立过大功,那一仗他们连的军官都挂了彩,可是功已赏,过更要罚。放在战时,一个逃兵能裹带一个排失去斗志,一个班的逃兵能引发整条防线崩溃,新24师冒不起这个险。

    原本师部的气氛就有些压抑,因为逃兵的事情,军官们一个个面若寒霜,谁都没兴趣多说话。看时间已经到了饭点,大佬们不说开饭、弟兄们都只能一起饿着。

    司务长在门口张望了半天,就是不敢进来劝,只能吩咐手下人把饭菜热了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