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属下说啊,这小兄弟可真是个重情义的。虽然看起来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竟能这般不辞辛劳,不畏艰险,可真是难得。”

    此刻宛言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只是他越往下说,谢珏的脸色越是有些不好。

    可是黎远此刻正说得起劲,哪里能注意得到:“昨天晚上那么危险,命差点丢了都没见他哭,今天不过是那么远远地看了一眼,居然那么伤心难过。”

    “要我说啊,这刘家小姐要是真嫁给他,倒也不错。虽说以后日子可能清贫了些,可应该是挺开心的。对啊,说不准就是因为嫌弃他家境贫寒,所以刘家才不同意他们的事?”

    谢珏以前知道黎远啰嗦,却不知道他不仅啰嗦,还很有想象力,怕不是平日里那些话本子看多了,连抢亲这样的事都想得出来,还说的有模有样的。

    他忽然想起在淮安道上宛言撞入自己怀里的时候,就她那小身板,还想当场抢亲?

    不过,黎远的猜测也并非没有道理。

    他不知道宛言是女子,可是谢珏知道。既然不是为了那位刘小姐,那就只可能是为了顾浩行?

    想到这里,他面色一动。

    事情倒是有趣,她千辛万苦到了永安,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看便这样走了。是该说她不肯争取呢,还是该说她放手潇洒呢?

    这个“李言”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虽然她离开永安了,可是看她说话举止,又认识顾浩行,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以后未必没有见面的机会。

    这些念头只是在心里转了一转,谢珏便把注意力放到另外一桩更为重要的事情上了:“那些山匪的事,已经打点好了,这件事不必往外说。不仅如此,若是有人问起,还要着意替三哥瞒上一瞒。”

    他心里如明镜一般,官道上的那些山匪,是三皇子谢珉派来的。

    他的那位三哥,如今是铁了心要与他斗到底,这次得知他简从回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要他性命的好机会。此法虽然凶险,可若是成了,便可一劳永逸。

    只是这话却听得黎远一头雾水:“三皇子这次颇花了些心思,既然他杀心已起,为何殿下还要替他瞒着?”

    “这件事已经报了当地官府,我也去露了个面,即便我不说,也会有人替我说,那些御史言官,朝廷可不是白养着他们的。既然如此,自然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更好了,我也省得麻烦。”

    谢珏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这些阴谋算筹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皇帝年迈,头脑体力都大不如前,杀伐决断也没有从前果敢。若是谢珏就这样跑去告上一状,仅凭此事,不仅没办法将谢珉扳倒,还很有可能会被怀疑是故意使地苦肉计想要拉旁人下水。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皇帝从别人口中听到些风声。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势必会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这一切,谢珏很早就谋划好了,早到在得知谢珉意图的时候就布好了之后的棋。

    这场皇权之争,从谢珉想要取他性命之时,便是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