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青从昏迷中醒过来,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头疼,疼得她耳畔嗡嗡鸣响,好像一群人正在她脑袋里奋力地大锤八十小锤四十奋力砸着。

    她嘶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她依然在张明家的客厅里,正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地板上,面前散着一摊黑色的灰烬。室内没有开灯,只有远近几支蜡烛忽明忽灭,家具的影子映在墙上,摇曳摆动,仿佛周遭尽是鬼影。

    白芜青皱起眉头。在她的记忆里,她应该已经死了。

    事情要从张明这个王八蛋说起。

    张明是白芜青的大学同学。上大学的时候,张明一直是班里独来独往的小透明,很少、貌似也不屑于和其他同学交际。

    然而毕业一年后,张明却成了同学聚会最积极的组织者,几乎每隔两三个月都要组织一次聚会,而且聚会都在高档酒店,每个列席的同学老师及家属都能得到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原因无他,张明毕业后不知做了些什么营生,发了大财。

    每一次同学聚会,必定是张明大吹大擂自己多么有钱的舞台,又挣了几个亿,投资了什么大项目。当有同学真的问他具体做什么行业时,他却又闪烁其词。

    于是有人说张明是搞走私了,有人说他去贩|毒了,还有人说是因为他养了小鬼,种种传闻,不一而足。

    但是两个月前,张明却突然销声匿迹,也不再组织同学聚会了,于是又有传闻他是被抓了,或者潜逃至国外。

    没想到就在几天前,白芜青却突然接到张明的电话。电话那头,张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他说,他准备再举办一次同学会,不过这回不在酒店,而是在他家里。随后他告诉了白芜青他家的地址。

    那时候白芜青刚刚从公司里裸辞,处于闲着也是闲着的状态,因此没有多想便做出了第一个错误决定:按时赴约。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白芜青赴约的这一路极其不顺利。还没走到公交车站,就被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女子撞倒了。年轻女子下车连连道歉,提出带白芜青去医院检查,白芜青自觉并无大碍,于是做出第二个错误决定:继续赴约。

    张明住在一个老旧小区里,白芜青进小区的时候还在嘀咕,他这么有钱,怎么还住这种地方?很快,她找到了张明的家,门没有锁,一推开门,只见里面黑洞洞、静悄悄的,点了三两支蜡烛,借助微弱的烛光,白芜青看到他家电视柜上没有摆放彩电,只有好几尊类似于佛像的雕像,除此之外,见不到半个人影。

    白芜青以为张明是想搞点什么烛光聚会surprise之类的,又做出了第三个错误决定:走进去。

    她的脚刚踏上张明家玄关的地板,不知是踩到了什么机关,面前猛地弹起一个纸人,就是寿材店里常见的那款,大约有半人多高,把白芜青吓了一跳,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随即,纸人竟然凭空烧了起来,火焰呈诡异的蓝绿色,一眨眼就烧完了,火苗却仍然未灭,宛如一团鬼火,而是直冲着白芜青的胸口飘飘忽忽而来。

    白芜青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拔腿想跑,却动弹不得——那团火一下子就飘到白芜青的面前,凭空消失了。与此同时,白芜青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后跟顺着脊柱直往上窜到头顶。白芜青打着寒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

    大事不妙。

    白芜青想要跑,但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手脚都不再是自己的一般。

    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幻觉,有一张女人的脸浮现在面前,那女人脸色煞白,但是长得极美,左眼下方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紧接着,她的神情变得怨恨,血从眼中汩汩流出。

    白芜青又哆嗦了一下,面前又是张明的客厅。张明和另一个陌生男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张明看起来很紧张,腰也挺不直,白芜青听见他焦急的声音:“大师大师,这样就可以了吗?这样她就成了那个女鬼的替身,我就不会死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