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申凛的大房子的头一个小时,白芜青脑中都来来回回转着一个念头:当有钱人,住大豪斯,真的是太爽了。

    她挑了一间次卧,铺盖一铺,白芜青躺下来,马上就有了睡意。

    申凛让她早点休息,帮她关好了房门。白芜青也不知道申凛在客厅里捣鼓什么,隔着厚重的实木门,她只能隐隐听到申凛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说起来,她的银行存款好像濒临三位数了,明天给申凛买衣服的话,怕是有点捉襟见肘。虽然也可以刷信用卡,但信用卡总归要还款。要不要明天开始投点简历?或者她可以直接问问申凛还要不要人手,申凛开工资应该会挺大方的……

    这么想着,白芜青就睡着了。她梦见跟申凛正在逛一家专门卖奢侈品的商场,里面什么东西她都买不起。正在懊恼,灯光明亮的商场突然变成了黑暗逼仄的墓穴。墓穴正中,是一具黑色巨大的棺椁。

    又是那个梦。

    梦的情景还在继续。棺盖被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个金色的尿壶。白芜青身手,把尿壶拿了出来。一旁的李秋寒突然大叫了起来,白芜青却听不清他在叫什么。

    但是她想起来,上一个梦里,李秋寒在叫“上面”。于是,白芜青抬头望去。

    她看到一个青紫色死人的脸,就在她头顶上方不到一寸的地方,几乎和她脸贴着脸。

    白芜青后退了几步,她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尿壶里的东西,应当是某种液体,洒了她一身一脸。在梦中,实际上她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却嚎叫了起来,好像是那种东西令她感到无比痛苦。

    白芜青猛地从梦中惊醒,睡衣都被冷汗浸湿了。她看了看手机,凌晨一点。这座房子又空又大,申凛想必是没时间也没精力往其中添置家居用品,显得空空荡荡,似乎跟坟墓也相去不远。

    她轻轻下了床,然后推开门。

    从房子角落里传来一阵阵乐声,可能是怕扰民,声音很轻。白芜青循声走到阳台,隔着阳台的玻璃门,她看到申凛正坐在阳台一把椅子上,怀中抱着木吉他,轻轻地拨着弦。

    白芜青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她听出来申凛弹奏的是《月河》,但与《蒂凡尼的早餐》中的名场面是完全不同的,并没有多少浪漫的气氛。

    申凛几乎整个人都沉没在黑暗之中,白芜青只隐约能看到她的神情,她没有表情,木然地扫着弦,而琴弦颤动着,带着一丝噪音。申凛像是出神地想着什么事,又像是在完全放空。

    白芜青看着这一切,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只是,她还没有仔细去品味这种感觉,申凛却停下了弹奏,然后轻轻把吉他放到一边,低声问:“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白芜青说。

    “你做噩梦了。”申凛说。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你怎么知道?”白芜青索性拉开玻璃门走到阳台,找了个空着的椅子坐下来。她抬起头看着申凛,再一次感慨申凛为什么这么好看,连同她茫然呆滞的神情都像是一幅画一般。

    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那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了。她觉得申凛像一尊神像,像幻象,而不像是活生生的人。

    “有鬼魂从这里穿过去,当它们纠缠你的时候,你就会做噩梦,”申凛说,“我看到你身边很多鬼魂,不应该有这么多的。”

    白芜青把这几次噩梦的内容大致讲给申凛听,申凛听罢之后,提出了和白芜青一样的猜测:“你梦到的可能是黄茜容曾经的记忆。但是这种记忆不一定就是完全真实的,有可能会被篡改。但总是做噩梦也不好,我来教你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