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向自己那凌乱的衣领,唐菓本能地想坐起身整理一下,却是在坐起的同时紧接着一个翻滚,然后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好在原身是习武之人,这个动作看上去摔得很结实,但其实并不疼。

    头顶上传来女子的轻笑声。

    唐菓又是一阵脸红心跳。并不是她自己觉得跟季学姐同塌而眠感到害羞,她固然会紧张,却也不会这么失态,从床上滚下来多没面子?自从认识季学姐以来,她一直期望能够爬上季学姐的床,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方才的举动完全是来自原身的身体记忆,是原身对公主殿下的话感到脸红心跳,对这样的亲密距离感到无所适从。

    但现在她也没空去纠结这个了,想起来自己穿进了里之后,下一步她就要确认公主殿下到底是不是季学姐了。万一呢?

    “我其实是……”刚说了一半,她还没来得及讲出后面的话来,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明明刚站起身,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晕眩不得不坐了回去。

    公主殿下亦是从塌中坐起,眉头轻蹙,一双美目在她身上流连,轻启朱唇又问道:“莫不是受了内伤?”

    唐菓连连摆手,忍着头痛再次开口:“季……”学姐两个字又被疼痛所吞没。

    “方才让你直接唤我的名字你不肯,这时却又如此大胆地直呼起姓氏来,你到底想说什么?”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她记忆中的安柔柔,却又有些奇怪,她说不上来。

    疼痛感稍微有所缓解之后,唐菓长长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再次开口:“梓妤……?”既然公主也姓季,名字是否也跟季学姐相同?

    这两个字说出来以后,唐菓停顿了一下,耐心地等待痛感再次侵袭,但意外地,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季梓妤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如此吞吞吐吐,倒不符合安柔柔的个性了。安柔柔固然沉默寡言,但也向来干脆利落,无论做事还是说话从不拖泥带水。

    “太好了,真的是你。”唐菓欣喜若狂,差一点就要跳起来去拥抱季梓妤了,无奈她本人在面对季梓妤的时候就特别怂,再加上原身对公主殿下也有着特殊的感情,她只是初步完成了跳起来的动作。

    她继续说:“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学……”眼前突然一黑,痛感比前几次更加强烈。若不是她及时扶住床柱,整个人就要向前栽倒把季梓妤压在身下了。

    略显痛苦地捂着头,唐菓挣扎着站稳,半天也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从刚才开始你就有些不对劲,原来竟然是伤到了头。”季梓妤看她这模样,一时有些忧心,但脸上依然面无表情,看上去只是在对唐菓这一系列的反常行为和话语在做出总结。

    唐菓:“……”

    望着这张令她朝思暮想的美丽脸庞,唐菓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是不是因为原身并不是我本来的身体,所以学姐认不出我?又或者,她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季梓妤,她们只是恰好同名又长得一样罢了。

    “你还记得是怎么受的伤么?”季梓妤记不清了。她们一路上经历过许多次凶险的情况,安柔柔几乎每一次都会跟敌人交锋,她不知道是何时伤的,

    唐菓正要解释,忽然听到门外隐约响起断断续续轻微的脚步声。客栈的隔音效果不好,即便是在二楼的客房里,也能听见从一楼传来的吵闹人声,大约正赶上午饭时间,在此住店的客人们都下楼去用餐了。唐菓想起早上看到的那支商队,应该是他们没错。

    楼下特别吵的时候,便显得二楼的走廊里格外安静起来。所以这略显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便尤为突出。

    本能地抬手示意公主殿下不要出声,紧接着唐菓也保持着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姿态,全神贯注地留心着外面的动静。常人若是从门前经过,脚步或轻或重,片刻后总要消失。而这个人却不一样,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又好像在试探的样子,脚步很轻很轻,若不是原身的听觉异常敏锐,唐菓大概也会忽略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