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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你在千千万万的世界风景中所选中的人与物,即使最终又相忘于千千万万之中,将来再见时,也总是惊喜而愉悦的。

    但是有两样东西除外——

    债主,和前任。

    很可惜,这两样曹微浪都占了。

    作为债主,曹微浪显然是失败的,因为他连那个爆出丑闻的Gaxy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而作为前任,他就更失败了,毕竟曹微浪不会像某些电视剧情节那样:分手之后再见时,转身就走,坐上公交车,耳朵里听着循环播放的“你是谁的前任,而我又是谁曾经的爱人”,一面哭得稀里哗啦以祭奠逝去的青春;亦或是彼此相隔微微颔首示意,一笑泯恩仇,留给自己和对方一些成全与体面……

    他甚至连最应该的操作——

    再见到那个早该入土的人渣后,居高临下地让对方亲吻自己脚上的佰鲁提,最后高傲地甩下几张瑞士银行的支票,华丽转身坐进限量款Bugatti中,扬长而去,连扬起的灰尘扑在渣男脸上都是饱含着悲天悯人的施舍。

    都、做、不、到。

    被浓郁的烟气熏得闷热的包厢似乎在这一瞬间坠入了南半球的寒冬,懈怠工作的空调突然充足了电力劲头十足,冰凉的冷气源源不断高风速排送出来,一时间包厢里只剩下压缩机嗡嗡作响的运转声。

    注意到了陡然凝滞下来的气氛,瓜柯和马麓杉不约而同转过头来,紧接着双双傻眼,尤其是瓜柯,嘴里没咽下去的酒直接喷了出来。

    “噗——卧槽!怎么是你!你他妈的怎么还没死呢?”

    嗯,很好。曹微浪心想,自己的兄弟帮忙把最想问的话给问出来了,这也省的自己开口的同时忍不住一个巴掌呼过去,这么多人在,影响不好。

    啥叫“年少又轻狂”?

    长久以来,曹微浪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纯浪传说常年在UNE的俊0猛1中流传,一如浩荡江水生生不息,然而殊不知,浪里小白龙在老曹同志亲身带在身边管教的那些岁月里,心理健康的发育程度完全跟不上他那见风就长的叛逆激素与荷尔蒙。

    于是乎,瞒着老曹第一次来到UNE的曹微浪宛如老奶奶进城,心中那种抵抗权威的刺激与恐惧并行的兴奋感,化为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万花丛中的小少爷招蜂引蝶而不自知,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得简直不亦乐乎,忽然在灯红酒绿之中瞥见一朵蒸汽朋克风的暗黑系蛇百合花,还以为遇见了命中注定的风流情缘,结果谁知道,对方只不过是朵浑身散发着恶臭的黑色阿鲁姆,一个不留神就连人带钱陷入了捕食昆虫的黏液陷阱之中。

    “莫德乾与狗不得入内”的黑体加粗招牌至今还高高悬挂在UNE的酒柜之上,而那个人渣早就已经不知所踪。

    ……

    眼前的男人五官立体感十足,依旧蓄着从鬓角延伸到下颌的黑茬络腮胡,耳垂坠着三颗闪亮亮的钻石耳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还是曹微浪一年半以前从迪拜特意给他带回来的Imbécile限定款,当时曹微浪一眼相中就觉得和他的气质尤其相配。

    他一只手拽着搭在右肩的黑色铆钉朋克牛仔外套,另一只手扶着门框,眼神迷离且懵逼地看着曹微浪,像是猛一下认不出来对方是谁,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最后还是曹微浪先开了口,冷冷地吐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