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微浪原本以为,按照孜然哥之前的装bility尿性,极有可能会看不上这区区五块钱的路边摊盒饭。

    结果没想到冉银河居然接受度良好,甚至在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木筷,将一小块炒凉粉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时,还不忘找曹微浪借了一张纸巾,从容优雅地擦掉沾在指尖的油滴,又将筷子在塑料袋上磕磕磕,把粘在筷尖的几片葱花轻轻磕下去,然后指尖翻转,再无声地进食。

    “……”

    曹教练轻蹙眉心眼睁睁看着他的动作,又忍不住转过头瞧了瞧——

    灰扑扑的楼梯、几厘米厚的浮灰、四面通透连防护栏都没有的老旧大厂房……确定了自己不是正在巴西圣保罗参加蓝牛国际赛后的高层庆功酒会……

    要说那样的酒会,曹微浪十八岁那一年就跟着老曹同志参加过了。

    当年他作为被老曹拉过去见见世面的“随参家属”,在亲眼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国际F1赛事后,心里膨胀滋长的傲慢和狂|性如燎原的野火,内场栏杆上,那辆一马当先、撕裂了赛场的蓝牛1208以雷霆万钧之势撞进他的眼中。

    在双耳震聋的引擎和猎猎旗帜声中,少年血性以难以预料的速度蓬勃成一棵骄傲的树,他野心勃勃,妄图不久的未来就可以将这棵树深深扎埋在这片蜿蜒险峻的赛场上。

    而在当天晚上的庆功宴,他并不知道是为什么车队什么人举办的,曹微浪手里端着低度酒立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眼前那形形色色的每张脸上,都隐含着八面玲珑的精光,带着面具的灵魂穿行在格调高端的钢琴曲之间,热情的寒暄和夸张的吹捧,处处显露出优雅的风姿。

    曹微浪嫌没趣,与趁老曹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对一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来说,显然还是外面那山呼海啸的群众欢庆游行更值得玩一玩。

    “你看我干啥?”

    曹微浪回神,对上冉银河那双探究的眼神。

    卧槽,谁看你了?!

    老子是透过装逼的你,看老子那逝去的、装逼的青春……

    “看你比我好看行不行。”曹微浪呵呵。

    冉银河谦虚脸:“也就比教练会保养了那么一点点。”

    曹微浪:你丫长得才粗糙!你从头到脚都糙!

    谢谢您,滚!

    翻个白眼,转过脸去看向厂房外面的景色,教练不再搭理他。

    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连空气都安静下来,一时间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筷子戳在饭盒底部的“咔啦”响动。

    冉银河看着远处寂寥空旷的天空,由于四周没有高楼大厦,所以即使身处二楼,也仿佛立在城市的高地,以闲暇的旁观姿态,俯瞰喧哗又落寞的百态众人……众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