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中应该是藏着很深很压抑的东西,可是,他突然发现,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刻意回避过什么,否则他现在应该攥紧床单咬牙忍泪,或者埋头痛哭鼻涕横流才对。

    可是冉银河只是淡漠地盯着输液管发呆。

    他从来没有强迫自己选择遗忘或者铭刻在心,冉银河对待任何人或者是事,从来都没有产生过一定要将其规定安置在某个位置上的必然逻辑——

    他只是任由回忆和情绪四处飘摇,如蒲公英一样在他的记忆中,落在哪里就扎根在哪里,接着也许某一天他的大脑在这些记忆之间闲逛时,会忽然发现某一簇“蒲公英”受到情绪的感染而长势喜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么在发现它的那一段时间内,冉银河也许就会陷入它所代表的某段回忆中,仅此而已。

    比如现在,受到夜晚医院孤寂阴冷的气氛的影响,细密连续的痛感刺激着冉银河的痛觉神经,他自然而然地就陷入了某段阴郁的记忆里。

    所以,冉银河对待所有的情绪都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每每表露出来,也显得相当直白而干脆。可以说,不论是痛苦的或者刺激的回忆,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几朵值不值得自己停下来采撷回味的“蒲公英”罢了,二十多年风吹草长,吹又复生,脑海中掀起一阵微弱的气流,到处飘摇的都是游离而轻盈的雪白,悠悠然充斥了整片识海,年复一年。

    啪叽。

    肩膀猛地被一只手大力地拍了拍,矫情的忧思愁绪被骤然打断。

    “来来来冉同学,反正你醒着也是醒着,来帮忙选选,看看哪个颜色漂亮?”曹微浪翘着二郎腿把手机页面怼到冉银河面前。

    冉银河骤然被一束刺亮的手机光线刺得差点闪瞎了眼,被迫翻身躺平后整个人呈悲愤状:老子那是醒着吗?那不是难受得睡不着吗!

    曹微浪完全看不见他吞了苍蝇一样表情,把手机屏幕又往他脸上贴了贴。

    此刻对方的心情就像是一棵突然从泥土中被连根拔起的树,冉同学不得不从那不甚美好的回忆中抽离出来,登时感觉呼吸困难,继而脸色僵硬、极度不爽地眯起眼——

    “……你没车?”

    眼睛适应了光线,这才看清楚曹微浪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居然是两排某牌子的电动车旗舰店网图。

    冉银河面无表情地瞥了曹微浪一眼,整张脸上都写着“你他妈作为一个驾校教练竟然连一辆车都没有”的满满质疑。

    “我操,谁说会开车就得家里有车?老子会开不就行了吗!”

    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人傻钱多?

    家里的车早就卖了抵债的贫苦底层人民曹微浪深感又被鄙夷到,于是一拍大腿,极度不忿:“再说了,现在全球变暖这么严重,老子响应国家号召,主动节能减排绿色出行不可以吗!一看你那装逼的样子就知道你家里车子不少吧?有个鸡毛儿用?没驾照不也全白搭,出门不还得打出租!”

    冉银河:扎心了……

    他憋了半天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懒得跟他多废话,干脆草草瞥了一眼,随手指了指——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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