讹哭你妈……

    尼玛的。

    曹微浪心绞痛,欲卒。

    小护士还在旁边自言自语“现在的大学生和老师长得真是一个比一个绝”,这时脸色已经黑成烂苦瓜的曹微浪突然感觉有人撞到了他的后背,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咣叽”一下踉踉跄跄给挤到了一边。

    回头一看,一个提着红布兜,身穿大街地摊上70块钱两件的那种碎花裙的胖阿姨冲到柜台前,气喘吁吁,两只眼睛还在“哗哗哗”地往外淌泪——

    “小、小姑娘诶,我问一下,刚才有没有个叫王顺天的给送进来呀,哎呀他他他咋样了啊!在哪儿抢救呢……我,他,我,那个,那个警察给我打电话,说我老公咋、咋叫撞车了……呜呜……这可咋弄呀……”

    断断续续说着就又忍不住捂眼哭出来声,曹微浪两手揣兜立在旁边,看得自己心里也不大得劲。这时候那小护士赶紧摆了摆手说道:“大妈大妈,别哭别急哈,你是刚才那出租车司机的家属是吧?”

    “对对对,就是出租车司机,叫王顺天。顺,顺利的顺,天,是那个天上的天。”胖阿姨用手指头一笔一划在柜台的大理石面上写着笔画,小护士马上开了单子,从柜台玻璃下头递出来。

    “您别急啊,人我们正在救治呢,没您想象得那么严重哈,这样啊你先缴六万块钱,然后拿这个单子和卡去五楼抢救室等,没事儿啊,您别急。”

    曹微浪此时已经把胖阿姨和那出租车司机的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再一目了然不过。

    六万块钱,对于很多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都不个小数,谁知道那阿姨一抹眼泪,二话不说直接从红布兜里掏出一张农行银行卡和一沓子半新不旧的红钞来,递过去:“这卡里是五万块,外加这一叠一万的,你点点。”

    “求求你们可得好好救他……呜呜呜……钱不够我再交!我再去取点钱,你们可得把我老公救活了……”

    小护士连哄带劝,好不容易把胖阿姨哄住,后者脚不沾地立马转头跑去乘电梯了。

    “……”

    气氛又凝滞下来,曹微浪低着脑袋用手指头抠着台面上的碎胶,一抬头对上小护士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表情,认命地仰天长叹一口气,摸出自己的手机——

    “支付宝。”

    ……

    ……

    洗过澡,吹干头发,曹微浪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踱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见空空荡荡,只有两瓶不知道猴年马月生产的郫县豆瓣酱,忍不住“靠”了一声,被热水和酒精搅和成浆糊的大脑这才清醒了一点,想起来这里不是年华壹号那幢房子,忿忿地甩上冰箱门,顶着一张败兴的脸转身回卧室。

    前任租客好像是个带着女儿的单亲妈妈,退房的时候应该是忘了把墙壁上那个粉嫩嫩的灰姑娘钟表也带走了,此时滴答走动的时针已经缓缓挪到了“3”,南瓜样式的碎钻钟摆左右一摇——

    “铛——”

    荧光卡通贴纸在昏暗的房间中隐匿了微弱的色彩,仿佛叮当作响的南瓜马车勒紧了缰绳即将赶赴午夜的盛大舞会,灰姑娘踩着贴纸颜色的粉彩水晶鞋,摇曳裙摆华丽转身,赶往夜半的古堡与高贵的王子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