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二叔进屋,见谢老侯爷正坐在书桌后面写些什么,一时没有上前打扰,叫了个小厮到跟前,嘱咐着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了,自己到书桌旁候着听吩咐。

    谢老侯爷察觉到人近身,也未抬头,只是说道“这些年到底是我疏忽,让延儿被秦氏教养的如此不知进退,连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清楚,还一味想逞着自己侯爷的威风。”

    “其实侯爷的话也不差,三小姐将来无论去哪儿,都是出咱们府里出去的,哪能不为侯爷考虑美言呢。”

    “他懂什么,昨儿我从正德门出来,瑞王殿下亲自上来攀谈,言语中谈及三丫头如何俏丽得体,又问是否许了人家,这番心思还不明显吗?若三丫头真有造化,以后永安侯府还得指望她。”谢老侯爷说着,笔下不停,不一会儿便写好一封信,封起来交给寻二叔,“差人送去恩远伯府上,亲自交给恩远伯。”

    “是,那别屋的东西,还送去疏云院?”

    谢老侯爷想了一下,说道“送完信,你亲自送过去,如今朝廷形势风云变幻,有些人蠢蠢欲动,这时候用一个庶女攀上一处高枝,只要运用得当,也不是什么坏事。”

    “是,奴才即刻去办。”

    谢云舒怀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疑虑回了疏云院,还未等放松下来,午膳过后,寻柳二叔又送了一些礼物来,彻底将她整蒙圈了,这算怎么回事?

    不止她诧异不解,就是陈氏和谢云丹,如今赏水仙烧暖炉,聊天聊到一半,乍一听这个消息,也是双双皱起眉头,不明白自己公公(祖父)这是唱的那一出。

    谢云裳从寿安堂回来,进屋来时,正好看到两人一副百思不解的模样,边脱下披风给了紧跟身后的紫嫣,边问道“这是怎么了?母亲,丹儿,如何这副表情。”

    “大姐姐。”谢云丹叫了一声,从软塌上跳下来,迎上来挽着手臂缠绕,姐妹俩很是亲昵的样子,“你不知道,刚才祖父让身边人送好多东西去疏云院,说是给她压惊。”

    “哦,原来是这样。”谢云裳总算明白过了发生了什么,“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三妹妹这些天在外面,指不定受了多少苦和惊吓,祖父送些东西安抚,也不足为奇。”虽是这样说,但她心里也多少知道有些蹊跷,却不好多说。

    “这样嘛?”谢云丹撅着嘴,理是这个理,但不妨碍她吃醋就是了。

    陈氏可没她这般好忽悠,闻言眼神有异地看了大女儿一眼,说道“若只是你们祖父这般,倒也无妨,只是今儿刚刚你们父亲来用午膳,特意叮嘱,让这些日子好好爱护三丫头,甚至言语之间,透露出抬高三丫头的待遇与你们俩姐妹持平,这样,也不足为奇吗?”

    “凭什么?”听到谢云舒的待遇要与嫡出的自己持平,谢云丹当即炸了,质问道。

    “母亲也不知道,无缘无故的,这样才最让人心惊。”陈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虽然原因不明,但很明显,公公(丈夫)这般举动无疑是看重谢云舒,对她好,谢云舒得势,自己可就不妙了,当初自己听了老夫人的话,对她下毒,差点要了人命,杀身之仇,难保谢云舒不记恨报复。

    谢云裳见母亲和妹妹都因此而变了脸色不太高兴,只好出声劝慰道“母亲不要多心了,也许是三妹妹和芷韵县主交好的缘故,如今咱们府里的情势胶着,父亲暂时又回不了朝堂,心急之下,大概想往安王府或者辅国公府使使力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陈氏想到别处,又是一阵心结,“就是为了整个永安侯府,这份功劳,也不能落在三丫头头上,不然,哪还有你们母女的立足之地呢。”

    “母亲这话是何意?女儿不明白。”

    “昨日我听门房上的小厮说,成王府送了帖子来,邀你去元宵灯会,你给拒了?”

    “如今咱们府里的处境,女儿实在不该应答元宵之事,免得宫里不喜,认为父亲攀附王亲,心思不纯。”几句话的功夫,谢云裳的脸色已经平静到接近淡漠了,成王府的‘殷勤’,从来不是她想要的。

    陈氏一听更来气,“你就是不想为你父亲起复出力,不惜将功劳白白便宜给那个庶出丫头,又在这儿扯什么借口,你应成王世子的约就是攀附,那谢云舒与芷韵县主交好,就不是攀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