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久,佟掌柜耳朵里便听到了不少的风声...所以...他才会如此挤兑我爹爹,几次三番涨租金,就是想要将爹爹从万家庄挤走”

    “如此积怨之下,他又听到下人说起王老板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之后便几次三番地偷偷躲在铺子偷看...那日他听下人说起爹爹与原哥一早出城送货,店里只有我一人在,便动起了歪心思...就连原哥,在那晚去佟府之时便被他们打死,就着他余温尚存的尸体他们以他的血为印泥,拿着他的手指在我的卖身契上按下了手印...而现在那张卖身契成了判定我诈骗罪最力的罪证...”

    “原哥已死,爹爹又下落不明,每日每夜我都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听爹爹说,割腕自杀死了之后变成鬼也会比较好看...”

    “那晚午夜,当值的狱卒刚走,我趁他不注意偷偷从他衣服上偷了一把匕首,然后放血,撕下一块布,沾血在上面写上一段话后再贴身收好,我知道,即便是我死了,爹爹也会想尽办法为我收尸”

    “我想让他帮我找到原哥的尸首,下葬时请人为我换上嫁衣,然后将我葬在原哥坟墓旁边...我身上不干净...已不再奢求能与他死同穴...只希望下辈子干干净净地做他的妻子...你们知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一点点地流干是什么感觉吗?”红嫁衣女子状若癫狂。

    青白看着下半生只能躺在床上生不如死的佟少爷小声嘟囔,“可是...佟掌柜作孽再多,也只是他一人的错,错不及家人,你们为何要将佟少爷做成人彘?”

    “他没错?呵呵,那时从我的牢房里出入的人可还有他一个呢!”

    青白对上红嫁衣女子快要杀人的眼神,惭愧地将头低下。

    “他现在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也报复了佟掌柜,我猜你将我们带来这里的原因是想为你爹爹化解心结,劝他放下仇恨,那么你首先要做的是你自己学会放下”

    红嫁衣女子默然不语,看这位年轻人病病歪歪的样子,眼睛却毒,好像一眼就能看透她在想些什么。

    她的情绪不禁平和许多。

    青然咳嗽几声后,喘着气继续道,“即便你们现在放佟少爷回府,他生活也无法自理,以后便是一个与死人无二的废人,而他的爹佟掌柜见到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了这个样子,也必定伤心欲绝,生不如死,这可比你们杀了他要痛快多了...”

    红嫁衣女子细想却是如此,心内一直郁结的瘀血得到疏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身上怨扈之气散去,重新恢复之前楚楚可怜的模样。

    青白竖起大拇指,心道,平日里见这小师弟话不多,可真人不露相,动起嘴皮子来,只言片语便能化解一场风波。

    要不,今天这事还真有一些难办,毕竟,他们四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打得过这女鬼。

    “你们带上他跟我走吧”

    青白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这是他下山时撩拨的一位小姑娘送给他的,虽然那小姑娘只有八岁。

    他将那手帕撕成两半,一块递给青明,另一块捆在耳朵上,青明学着他的样子,将口鼻遮住。

    而后青白又将外衫脱下,平铺在地上。

    一切做妥当后,他这才来到床前,强忍着手帕都掩盖不住的强烈气味,还有手上那粘腻恶心的触感与青明一起将只剩一双眼睛在骨碌碌转的佟少爷抬到他的外衫上。

    然后他们一人提着外衫的一角,跟着红嫁衣女子向外走去。

    这些时日里惨绝人寰的虐待让佟少爷体重轻得可怜,所以抬着他倒也不费什么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