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懵懵懂懂的点头,她虽然不太懂新名字的含义,听着却很好听,她喜欢的紧。拐子被抓,她因回了官爷的话,被带到这大宅内,有吃有喝,有人教导她规矩,她学的日子短,还不明白能在主子爷的书房伺候,是紧俏的要紧差事。

    “小少爷,这如何使得?”春枝失态的拔高了声音,掩饰不住的急切。她原是太太身边的人,跟着来了小少爷的院子,她便是不想再回去的。小少爷是府里正经的男主子,她这年纪熬一熬,日后周嬷嬷的位置也不是不能,书房一直是她在伺候,小少爷这样说是要换掉她?她如何能不慌、不急。

    春枝这一嗓子给小善柔吓了一哆嗦。

    傅子仪看春枝的眼神便冷了下来:“你本是母亲的人,平日也算尽心,只你如今年岁大了,心也跟着大了,我便留你不得了,你自去寻母亲,就说我说的,你到了配人的年纪,我这便不留你了。”

    春枝每听一个字,膝盖便软上一分,她普通跪在地上,膝盖磕的生疼,她向前爬了两步,吓得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小少爷饶我这回,奴婢,奴婢也是为了小少爷。”她头磕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她八九岁上就在梁氏的院里,也算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自觉了解这位小主子几分,这是个最沉得住气的,自小便没有其他孩童耍闹的脾气,且从来有的放矢,既说了让她配人,便是真的让她去配人。

    “春枝姐姐,你这是何话?”傅子仪叹气,她背靠在圈椅上:“哪有到了年纪不配人的道理,说出去岂不是府里刻薄,你又何来的求饶?”

    春枝额头磕的青紫,满面泪痕的看小少爷,双唇嗫嚅说不出一句话,自她进了梁氏身边的一等丫鬟,在傅府再是体面不过,别说在下人面前,便是两个庶出的小姐也要给她几分脸面,小少爷更是好性儿,只这双眼睛现下让她从心里胆寒起来。

    她从这双眼睛里看见了厌恶,看见了死寂的冰冷,主子没说她有错,她便没法提,她忽然恍然大悟,她翻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不该在主子面前提薛世子,她不该提的……若是她现在为此求饶,恐怕她就不是拉出去配人了。

    “小少爷,求您,别把奴婢离开院子。”春枝哀求道,她想毕竟尽心伺候这么多年,总有几分情分的吧,日后她改便是。

    傅子仪却不再看她一眼,让景蒙把人拉出去,她觉得经此一事她也是有变化的,原来能忍的似乎现在格外难忍,比如春枝。说春枝不忠,或是出卖主子,还不至于,只再不愿含糊,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景蒙一边拖着春枝,一边暗自寻思:小少爷还是有几分硬气的,眼睛也不瞎,怎么就叫薛世子逮着机会祸祸了呢?

    秋日黄昏后,入夜风渐凉,公主府内早已掌灯,薛韫耷拉着脑袋被仆从寻回来。

    宁平公主见他神色萎靡,一蹶不振,便觉得他不争气,没好气道:“都告诉你这几日不要乱跑,如此紧要的时候,你怎地就不争气?”

    “母亲,咱们过了中秋再走不成吗?”薛韫哀求道,他想中秋佳节的宫宴,傅子仪总会去的吧,若是他不去,他就去求皇帝舅舅给一道口谕,总有办法的,傅子仪出了府,偶遇便不难了,只要见着了人,他哄两句总是会好的,毕竟他们关系一直不错,子仪的脾气向来软和。

    “呵呵!”宁平公主被气得冷笑,气得她心肝儿直疼。可儿子再傻也是自己亲生的,她挥退了下人,顺了气儿,把薛韫拉到身边,拿帕子擦了擦他风尘仆仆的脸颊,语重心长:“好孩子,你也该长大了,你父亲像你这般大的时候都会杀人了。你便不是读书的料,再留在帝京怕是耽误了你。

    如今要与北焱开战,不如随你父亲历练一番,你若是为子仪报了仇,到时候还怕他不念你的好吗?”

    宁平公主始终无法告诉儿子他敬爱的皇帝舅舅捧杀他,他就要被他亲爱的舅舅养废了的话,毕竟在孩子心理,皇帝甚是疼爱他这个侄儿,几乎有求必应,想当年这个哥哥对她也是有求必应啊,呵呵。

    “真的吗?”薛韫内心挣扎,对母亲的话已是信了大半。

    傅子仪在家躲了月余,饶是他再宅也是憋的够呛,听说昨日宁平公主已带着世子和来京巡练的宣府兵离开,他算是送了口气。

    他如今有自己的小厮了,景蒙又有功夫在身,完全可以护住她,她出门也方便了许多,许是千防万防,没防过此劫,傅子仪反而觉得不能浪费大好时光,遂动了出门转转的心思。

    谁想她的马车才走出两条街,就被人堵在了一处僻静的拐角。

    “主子小心。”景蒙才喊了一声便被人堵了嘴巴,他挣扎着,却奈何寡不敌众,除了他,还有两个暗卫从旁保护着傅子仪,只对方十来人也是训练有素,丝毫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