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宛颜嗤笑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死了呢。傅雪客,你还真是运气好。”

    “……是啊。”

    有些事情,半遮半掩,留有余地的时候,总会让人感到不安,可一旦全都清楚明白的知道了,竟然,也觉不过如此。

    傅雪客翻过一页手中的书册,他似乎是在回答云宛颜,又似是在告诉自己——“的确。我的运气,一贯都很好。”

    …………

    傅雪客觉得,自己有时,是一个经历者,有时,又像是一个旁观者。

    就像是此刻,不知为何,分明应该在魔修手中当俘虏的他,却就是可以看见云青崖的情况。

    魔修分别送了傅雪客的一条发带,和云宛颜的一件沾了血的外衣去仙门的阵地,引起了轩然大波。

    此时,魔修其实已经有些败象。他们这样子做,无外乎是要告诉仙门正道,他们有人质。

    傅雪客早就知道,自己不讨天一宗的人喜欢,但在他和云宛颜都是人质的情况下,天一宗偏袒云宛颜不说,居然在不停的污蔑他。

    在天一宗看来,傅雪客失手被擒,是他无能。元婴后期,居然还会出这样的事情。出了事之后,还不快快自我了断,以表明自己的不屈,如此这般苟活于敌人手中,实在是太没骨气,太丢人了。

    话头转到云宛颜的身上,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什么云宛颜年纪小,修为浅,如今落入敌手,这可该怎么办……总之,是怎么说,怎么的心疼。

    天一宗一名长老,看着面沉如水,不发一言的云青崖道:“师侄,不,凝光君!老朽今儿个可要说,你的师尊,我的师兄,可就宛颜一个女儿啊!掌上明珠似的长了那么大,什么苦都没吃过,现在却……唉!师侄,你的师尊如今闭了死关,你难道忍心,让他唯一的血脉,如此的为人所折辱么!”

    先前,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责怪傅雪客的时候,云青崖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而今听见了云宛颜的名字,他却是豁然立起,语调虽冰冷,话音却绝对不低的道:“我心中自然有数。无需劳烦诸位提醒!”

    按着云青崖的性子,凡事,他要么不开口,一旦开了口,那就相当于承诺。天一宗众人见他说话,自然是一颗心落定。傅雪客恍恍惚惚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空洞与茫然。

    傅雪客知道云青崖不喜欢自己,但从前,他觉得失落的同时,总还可以尽力的自我调节,让自己不要去太过于在意,毕竟,他的世界里,不仅仅只有一个云青崖。

    但现在,……现在,傅雪客第一次觉得,天命石错了。

    他和云青崖之间的所有一切,都是错误的。

    错误的开始,自然也就不会得到良好的结局。

    ——那一场让人心死的选择,其实已经是大约小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战局胜负,已经板上钉钉。因为一些原因,傅雪客脱离了千刹君的庇护,却仍旧和云宛颜一起被捆仙绳捆着,只能被其他人挟持着走。那些魔修退到了临近绝域悬崖的一处,因为手上有两个人质,所以要对方正道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