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眼睛瞬间都瞪得大大的,而后瞳孔渐渐涣散,渐渐没了光泽。

    扑在楼兰大将军身上的匈奴主将,后背中透出半截带血的长刀来。而他手中的长刀,也贯穿了楼兰大将军的脖子。

    在匈奴主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采取了同归于尽的战术,将得意洋洋的楼兰大将军一把拉进了地狱。

    他用死,维护了他作为一个战士的骄傲,在一个被他视为蝼蚁的生物面前。

    两人的身体叠在一起,两人的鲜血流淌在一起,彼此纠缠,直到在冰冷的夜中逐渐冷去,逐渐凝固。

    秦庆之在看到楼兰大将军和匈奴援军主将死在一起的时候,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死得倒是干脆。”然后就将匈奴主将战死的消息传播出去,同时带领剩下的楼兰将士将剩下的匈奴骑兵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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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楼兰王派遣来的第二波,也就是最后一波迎接队伍到达这片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战场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满地的尸首,和尸首上燃烧的烽火,以及烽火上散发着刺鼻腥味的浓烟。

    这支队伍的主体并不是军队,楼兰王也不敢派出那么多的军队出城,这支队伍也不大,多是一些楼兰官员。在官员之外,才是一些护卫力量。

    秦城将骨碌都的人头和匈奴援军主将的人头收起来,然后令人将楼兰大将军的尸体收敛好,准备将他们带回扦泥城。

    先前秦城知晓楼兰大将军战死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感叹了一句:“这个大将军死的也太容易了,这让我觉得我这个大将军都更加不值钱了些。”

    倒是西科茶夫,在听闻楼兰大将军战死之后,特地跑到已经收敛好的楼兰大将军尸体边,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

    受了伤的西科茶夫,肃然而庄重。

    “你不是说你们楼兰的军队都是一堆烂泥,扶不上墙,你不屑与之为伍吗?”秦庆之看到西科茶夫这番模样,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科茶夫认真的摇了摇头,看着秦庆之面容严肃道:“之前我确实瞧不上他们,因为他们纪律涣散,因为他们在面对匈奴军队兵临城下时也缩在城中不敢有什么举动。但是就在方才,他们向侵略的匈奴人发动了冲锋,在这片战场上,他们拾起了他们作为军人的尊严。所以此刻,我敬重他们。”

    秦庆之点点头,不复多言。

    “若是日后楼兰与大汉联盟,作为诱杀骨碌都的关键人物,你就是第一功臣。”秦城走过来,亲手为西科茶夫包扎伤口,这让西科茶夫受宠若惊,秦城只是笑着让他不要乱动,“不过,要是楼兰日后还是与匈奴有来往的话......”

    “那我就会被千刀万剐。”西科茶夫接上话,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似乎他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秦城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一边笑着问道。

    “不担心。”西科茶夫道,“因为担心也没有用。”说到这里,西科茶夫自嘲笑了笑,然后正色道:“我就是一个小民,命贱得很,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要是我想身居高位的话,却难如登天,还不得不拿命去拼,而且拼了也不一定有机会,多半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

    “你倒是爽快。”包好了伤口,秦城站起身,对郑重向自己行礼致谢的西科茶夫道:“能将追名逐利这件事说的如此直白,可比那些伪君子强多了。”

    “小民就是个名利之徒罢了。”西科茶夫摊开手笑道,“不敢奢求青史留名,只希望这辈子能够活的不窝囊,能活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