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年岁较大,下了轿子后,两名小宦官搀扶着走入阁亭,眼角余光扫了眼童贯,这才一脸平静抱拳向赵佶深深一礼。

    “老臣见过陛下。”

    赵佶摆了摆手,笑道:“爱卿免礼,朕刚从童爱卿嘴里得知令郎有了回信,尚还未言及令郎伤势可有好转,爱卿便来了此处,朕也正好知晓些具体实情。”

    朝夕相处下,蔡京能够听出官家的不悦,心下叹息,面上却未有任何神色变化,抱拳笑道:“老臣谢过官家关怀,我儿近日连连奔波于大海,伤势虽未痊愈,却也没甚大碍,官家不必太过担心。”

    赵佶点头笑道:“年纪不大却一力置办了个讲武小学堂,朕本以为只是小儿胡闹之为,却未想到,臭小子竟以可以抵挡、击退数倍海贼,想来今日已经夺了海贼巢穴,所获当不在少数吧?”

    蔡京笑道:“官家说的是,老臣起初也以为我儿胡闹,只当小儿有事君报国志向,这才未有阻止,至于此次海贼之事,老臣也有所耳闻,是与当年投诚的苏易坤齐名海狗子,我儿能一举击败此悍匪,老臣也深感意外。”

    高衙内高欢突然向高俅道:“小人听闻蔡驸马所造船只乃五千料战船,也不知市井传言是否是真……”

    不等高欢话语说完,高俅老脸绷着,低声训斥道:“市井传言又有几分是真?不知便不要胡言乱语!”

    蔡京转头看向高俅父子,笑容依旧,点头道:“高太尉严厉了,令郎所言虽不全中,却也不算妄言,小儿确实依照大食人船只,又结合了我朝船只,尝试建造了两艘武装远航商船。”

    蔡京抱拳向赵佶一礼,说道:“我朝船只无数,有着他国难以匹敌利器,纵使如此,依然有海狗子、贼七这般巨寇海贼,我儿欲往大食国之地,一路不知还要与多少海贼厮杀,所以才尝试建造些武装大船。”

    赵佶眉头微皱,心下才不管蔡鞗是不是建造战船屁事呢,再如何的战船,难道还能与大宋朝无敌大舰相匹敌?点头道:“海上偶有盗贼,通行商贾腰配些利器也算不得什么,只是……”

    赵佶看了童贯一眼,笑道:“听闻童爱卿所言,令郎未有经过朝廷允许,便在麻逸国设立都护府,是不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蔡京神色陡然郑重,抱拳深深一礼,说道:“臣前来拜见陛下,正是因为此事,臣请奏官家,请立南洋都护府,臣荐举流求水师指挥使蔡鞗为南洋都护府都护,暂理南洋诸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即使童贯也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诧异看着抱拳躬身的蔡京。

    看着父皇铁青着脸,赵福金坐不住了,不顾姐姐拉扯阻拦,慌忙站起跑到蔡京身旁,拉着他衣袖焦急说道:“老太师,那坏人……那个……他还要入宫就读呢,怎能……怎能留在麻逸国为官啊?”

    蔡京见小公主出面缓和压抑气氛,提起的心陡然一松,叹气一声。

    “公主有所不知,小儿虽浑了些,思虑之长远,纵使老臣亦有不及……”

    “哦?朕倒想知道一小子思虑是如何长远,竟连爱卿也自叹不如?”赵佶一脸的淡然。

    蔡京知道官家有了怒火,一阵沉默后,叹气道:“朝廷赋税一岁少于一岁,用度却一日渐增一分,敢问陛下,可有良策之法?”

    赵佶眉头陡然一拧,许久也不见开口。

    蔡京说道:“欲要解决财赋不足以用,各朝各代皆有其法,但归根到底不过是‘开源节流’四字。”

    蔡京说到此处,不由转头看向童贯,苦笑道:“童大人是见了小儿猖狂之言,言老夫开源是拆东墙补西墙,补到最后,房子不是房子,墙壁不是墙壁,原本尚好的墙壁,最后会被老夫拆成了四处漏风的危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