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左溪江畔,龙头山下,唐军战俘营。

    随着一声哨声,看守官兵宣布结束劳作,准备放饭。黄承放下手中的工具,总算能够喘口气。

    战俘并不好当,哪怕他是中越王黄乾的儿子,黄家垌的十三郎,但在这里,没有什么思同州刺史、中越前军都督,有的只是一个战俘编号,

    战俘乙一。

    他脖子上挂了块竹牌,上面就用毛笔写着战俘乙一,这就是他在这里的身份,必须得随身带着,还得亮在胸口,否则被看守发现没戴,后果严重。

    黄承感觉很疲惫,双腿跟灌了铅一样,两条臂膀也很酸胀,虽然他是个三十岁血气方刚的青年,也还是习武的悍勇者,可这做苦力跟练武还真不一样。

    根本没得休息,要不是他刚做半天俘虏,甚至先前还吃了两斤多牛肉,肯定是顶不住的。

    他现在就想跳进左江里好好畅游一番,然后换身干爽衣服,吃上几斤卤牛肉,再来两碗酒就好了。

    当然,若是能够来点螺丝米粉也很好,多加点笋,多放点螺,酸臭开胃。

    “有伤的到这边来换药,排队。”一名身上罩着件白布衣,上面还有个药葫芦银针标记的医院营兵在那对他们喊道。

    黄承看了眼自己的伤,那唐人宰相亲自帮他处理的伤口,没有恶化。

    他跟一些伤兵出列,然后跟着那个医兵到了一个营帐前,排队进去换药,帐中的医兵对他们不冷不热,表情冷漠,但却也很有耐心的为他们一一处理了伤口,该换药的换了药,甚至注意事项也都吩咐了,怕他们獠蛮有不明白的地方,甚至还特意安排了懂西原獠话的土人通译。

    更换好药后,那边也开始放饭了。

    晚饭比较简单,稀粥,配了一点咸菜,然后是一碗跟水一样的汤。但对黄承来说,还是觉得很是意外的,

    这武宰相跟侯君集果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落到侯君集的手里,要么被割了脑袋去邀功,要么就是直接卖到獠市交易,在战俘营里等待处置的过程中,也绝不会被当成人对待,不会有人给你医药治疗,连一日一餐都不能保证。

    黄承在被打落马下时,曾经想过自杀,可后来被擒获,自杀都不成,便想着要杀要剐随便,

    不料武怀玉却还能请他喝酒吃肉,

    虽然他还是回到了战俘营,也跟着做苦力,但基本待遇不错。

    干了一天的苦力粗活,黄承也确实又累又饿,那简单的糙米稀粥配咸菜,也是吃的很香,连没只撒了点盐,弄了点菜叶子,滴了几滴油的清汤,他都觉得很有味道。

    风卷残云般的吃完这顿简陋的晚餐,黄承又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