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松云的药发作时机掐得准,等他们商议完明日事宜、又酒过三巡之后,杨玄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起初是眼前昏花,很快,他便看不见东西了,他见身体再无其他异样,不动声色地回忆着刚刚都接触了什么。

    颜松云递了盏茶,但也不止他一人喝了,那壶茶水几乎每个人都碰过,包括颜松云。颜松云倒是没有喝酒,但酒也是枫湖寨中的,颜松云不饮,也只是因为他酒量差,曾经在酒后戏弄过他,后来清醒了差点吐出来,从此再也不在他面前饮酒。

    杨玄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下意识要去拿桌上的酒杯,却被颜松云按了下来:“杨堡主,你拿错了。”

    大概是此刻看不见东西的原因,杨玄只觉得颜松云按在他手背的手指发烫,声音也与平日有些细微的区别。他没多想,应了一声又收回了手,只希望颜松云别再说了。

    颜松云却不依不饶,问他:“杨堡主怎么要饮我的茶,是醉了?”

    “没有,多谢郡守关心。”

    杨玄无意与他多言,反倒把枫湖寨主叫来,冷静地对他说:“我现在看不见东西,寨主可有什么想说的?”

    枫湖寨担不起给杨玄下毒的罪过,热闹的宴席瞬间四散,寨主阴沉着脸让帮中学医的那些人去查饭菜酒水,又连忙安排地方让杨玄休息、诊断。

    自然是什么也查不出来。医师诊不出究竟是什么毒,只敢开些不痛不痒的明目之药。颜松云站在一旁,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打量着杨玄,几乎要将他每一寸都仔细看了去,才退出来,对煎药的小童悄声说要抢了这个活计,随后便心安理得地将明目的药换成了安神的,好让他夜里再顺利些。

    杨玄饮了药,也不管寨中被他中毒一事搅得天翻地覆,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寨主赶来时,就见颜松云坐守在他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什么也查不出来!”

    寨主抱怨道。他听说医师也搞不清楚杨玄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更是烦躁,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这位凛风堡主刻意为之了。

    “他确实看不见东西。”颜松云只是垂首说道。

    毕竟是颜松云刚刚扶着杨玄过来的,若是杨玄知道身旁是谁,必然要甩开的。

    “他此刻身体没什么大碍,你也先歇下吧,等明日再说也来得及。”

    “要是这位是在凛风堡出的事,我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着急。”寨主自嘲道。谁不知道杨玄睚眦必报,是有人陷害还好,要是他这据点真有浩气混了进来,恐怕他也要连带着吃挂落。

    “说不准明日一早就好了呢,”颜松云站起身,浑不在意地嘲笑道,“要是真就这么瞎了,也算老天有眼。”

    “算我求你积点口德。我可不想被他记恨。”

    颜松云挑了挑眉,丢下一句就走了:“我以为早就记恨上了呢。”

    寨主也跟着离开,一时屋内又寂寂无声,只剩杨玄躺在床上,睡相不算太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