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从云被喊的回了神,比起门外未知的危险,显然,他更信任褚酌夕这个邻居。

    两厢对比之下,他总算是鼓起勇气,手脚并用颤颤巍巍地爬上护栏,可看着下头黑洞洞的地面,却怎么都觉得有些腿软。

    一会儿愣神的功夫,身后的房门又被撞了数下,眼看门锁松动就要开了,他再也来不及思考别的,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矮小的身子阻碍了他的发挥,虽然的确顺利跳到了对面的阳台上,却摔了个底儿朝天,额头磕在了墙壁转折处的棱面上,一下子便出了血。

    女孩儿微微皱了眉头,却是来不及关心,只一下揪住贺从云的后衣领,半拖半拽的将人儿给拖进了屋,随后利落的锁上了阳台门。

    这会儿贺从云方才注意到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唯一的一点儿亮光还是对面房子里的白炽灯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照进来的。

    “你回…唔?”

    女孩儿将他藏在身后,听他出声,立马捂了他的嘴,还威胁似的举了举拳头,随后拿了帕子摁在他的额角,温声道,“嘘,别出声。”

    贺从云微愣,乖乖接过帕子,女孩儿的手很小,贴着他的面颊,凉的吓人。

    对面的房门似乎是被撞开了,传来一阵刺耳的木料撕裂的声音,身前的女孩儿蓦然警惕,手腕微动,贺从云只觉得貌似有什么东西映着灯光闪了一下,虽然看不清,但依他的直觉,那是一把水果刀。

    对面房间传来的脚步声被紧锁的玻璃门隔断了些许,只能听见轻微的“哒哒”声以及翻箱倒柜的声音,半晌,似是搜寻无果,随即传来几声咒骂,紧接着,脚步声就这么来到了阳台上。

    贺从云几乎能够感觉到女孩儿瞬间绷紧的身体,就连呼吸也轻的快要听不见了,可她闲下的那只手却仍旧将他往墙角护了护。

    房间里的木桌上摆着一面镜子,正朝着阳台,是女孩儿平日里梳头发用的,贺从云微微调整角度,虽然他每回一动就会被女孩儿重新按回墙角,但是几次三番下来,竟也能看见镜子里头反映出来的画面了。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他还是看清了对面阳台上的男人,穿着一件深色背心,衣摆收在裤腰里,留着极短的寸头,眉眼狠戾,身材颇为健壮。

    那男人在阳台上停留了一会儿,嘴里叼着烟,亮着一点夺目的暖光,目光却是落在对面的阳台上,似是正在斟酌一个孩子到底能不能跳的过去。

    他随即又瞥了眼对面紧锁的阳台门以及漆黑的屋子,半晌,方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周围实在很静,就连输入号码时的按键音都能透过玻璃门听个一清二楚。

    “人跑了。”那男人道,话语十分简洁,随后挂断电话,最后扫了一眼对面黑漆漆的屋子,这才扬长而去。

    男人转身的瞬间,贺从云顿时呼吸一滞,眯起眼睛紧盯男人的左手,他见过的,那东西,那个每天照顾他的跛脚的叔叔给他看过。

    漆黑锃亮的枪口抵住他的额头,笑着说是只要轻轻扣下那枚弯曲的扳口,“砰”的一声,里面还没指头大的铁弹子便能轻轻松松地穿透一个人的头骨。

    而就在刚刚,若是他看的不错,刚才那个男人转身离去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就是一把枪。

    贺从云想着,虚虚将褚酌夕揽在怀里,趴在他肩上的人儿还在舔着手里的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