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给皇上算笔账!”辛彦德跪得笔直,抬头道,“洪武三十年皇上即位时,国库的银子大概就是这个数目。皇上御极以来,兴海贸开海关,收商税铸新币,广开财源。国库每年的收益,比洪武朝番了三倍都不止,可现在依旧是这些钱!钱呢?”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朱允熥的神色。

      皇帝很是镇定,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

      “国库收的多,皇上您花的也多。北疆军费连年增加,各地修桥铺路,建海港建海船,还养着宝船厂火器铸造局两个销金窟无底洞。”

      “皇上,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呀!国库充盈正该清政令平诉讼推教化,使百姓安居乐业,降低百姓的负担,而不是连年对外用兵。需知,刀兵一事,实际上是百姓的口中食啊!”

      “再者,若大明内政不稳,皇上即便打下如当初成吉思汗一般的疆土,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徒劳民财罢了!”

      朱允熥静静的看着他,微微叹口气,“其实朕的难处,你不懂!”

      “皇上再难!”辛彦德看着桌上精美的御膳,“难得过天下百姓吗?”

      “若是以前,朕也这么想!”

      辛彦德这话很过,很大逆不道,但有些让人意外的是,朱允熥没有发怒。

      反而,态度依旧很是平和。

      “朕少年时曾想,若有朝一日坐了这个位置,该如何如何。可真正做到这个位置才明白,做事真的要有取舍,也就说做事,有时候真的需要狠下心!”

      辛彦德一笑,“臣知皇上欲效仿秦皇汉武,您所说的取舍,舍的是谁?”说到此处,摇头道,“民如韭,割复生,是吗?”

      这话已不是无礼,而是死罪之言。

      但朱允熥还是没生气,而是看向外边,“邓平!”

      “臣在!”

      “魏国公在何处?”

      “回皇上,魏国公正在南书房整理兵部的兵册!”

      “传!”朱允熥又看看辛彦德,“让他来说!”

      ~~

      魏国公徐辉祖捧着厚厚的名册,带着几分疲惫迈步进来。

      “他说!”朱允熥指了下辛彦德,“朕不应该再想着打仗,应该把钱花在百姓的身上。你来告诉他,朕为何又要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