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李景隆慌忙跪下,从来都是聪明伶俐的他,竟然此刻有些慌神,一时间没了说辞,又不敢迟疑赶紧说道,“臣知万岁爷此刻心里难受,怕说错话惹得您恼火!”

      “朕为什么要恼火?”朱允熥依旧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朕恼火?”

      的确,他心中确实有一股火,一股无名的,不知道怎么来,更不知道怎么能散去的火。

      这股火搅得他心很乱,脑子很乱,搅得他整个人都不肯安生。看什么都不顺眼。但偏生这股火还要衙役着,因为他是皇帝,皇帝不能太情绪化。不能哭,不能闹,不能大声喊,连发泄都不能。

      面对朱允熥的咄咄质问,李景隆额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好在,朱允熥微微调整下情绪,没有对着李景隆撒气。

      “老爷子走了,我心里难受,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走了!”朱允熥低声开口,“其实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的,稳稳当当的把老爷子送走。”

      说着,朱允熥又叹口气,“朕以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以后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皇上您千万别这么想,您还有臣!”李景隆哽咽道,“臣知道皇上满心愁绪却无处诉说,即便说了也没人懂。皇上您要是心里难受,就打臣几下骂臣几句!”

      “打骂你作甚!”朱允熥摆摆手,揉着太阳穴,“再说,朕恼火也不是因为你!”说着,又是长叹,“我答应过老爷子,他身后事尚没办完的时候,对他们宽容点!可是你看,他们哪有点孝子的样子,那点小心思都挂在脸上,我都不想去看他们的嘴脸!”

      他口中的他们,李景隆自然知道是谁。

      藩王们是怀着心思而来的,首先初心就错了。别说皇帝看出来他们心中的小心思,他李景隆都看出来了。

      若是藩王们如秦藩晋藩一样,一来京师就到御前请罪,或许皇上心中没那么大的火。可他们根本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一面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面还胡搅蛮缠,还摆着叔王的架子。

      不但摆着架子还指手画脚,尤其楚王,就在老爷子刚去的时候,直接跳出来说了许多让人火冒三丈的话。

      “哎,你说,朕怎么办呢?”朱允熥皱眉张口道,“呵呵,你可知,他们方才就在老爷子的灵堂里私议,怎么报团跟朕讨价还价!哈,真是!他们亲爹就躺在那呀!孝悌何在?不当人子!”

      顿时,李景隆心里咯噔一下。

      藩王们在前头密议,皇上都知道了?皇上可是好半天都没去那边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脑筋飞快的运转,忽然恍然大悟,一个人名几乎脱口而出。

      鲁王...

      鲁王和齐王一块来的,就在藩王堆里。

      刚才皇上召见亲王晋王之前,自己有那么一泡尿的功夫没在皇上身边!

      看来聪明人远不止秦王和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