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七月初三,永定国公府家娶亲。

    娶的是礼部清吏司晏家的三姑娘,嫁的是永定国公府的嫡长子,听着分明是一个极好的姻缘,然而每一个听闻这门亲事的人,却无一不哀惋叹息,可怜这一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入了这家虎狼窝。

    只是晏云徽没有力气去听那些人可怜她的话,今日天还未晓便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梳妆打扮,数斤重的凤冠压得她喘不过气,可依着规矩,新郎官没来之前她只能顶着它等着。

    在婚房坐得无聊,晏云徽隔着纱扇细细端详着周围来消磨时间,红纱金帐,金盏玉烛,光是挂在帘帐两端的燕雀如意幡瞧着就价值不菲。

    永定国公府家富贵至极众人皆知,可晏云徽一直在湖州老家待着,这么多年里觉得能称作富贵人家的,只有那位辞官归隐的蒋老爷,所以一开始在家中从那些妈妈口中听过一二,知道他家送来的聘礼多到快堆满大堂外的院子时,晏云徽也只觉得说不定就b蒋老爷家好上一些。

    可直到婚前,国公府送来这身嫁衣,缀金嵌玉,留凤飞鸾,晏家几乎无须再为其准备,众人瞧得双眼发愣,晏云徽才头一次意识到什么才叫富贵。

    可富贵归富贵,却无人愿意消受这富贵。

    碾着膝上的玉珠,晏云徽不由得想起那些有关永定国公府的流言,心想要不是有这层原因,这富贵也落不到晏家头上,更落不到她晏云徽头上。

    不然以她母亲那般偏到天涯海角的心,估计早早地就将自己亲亲的乖nV儿嫁来,哪里还记得湖州老家的晏云徽?

    当初父亲千里迢迢回到老家向祖母提起这门婚事,说得天花乱坠舌灿莲花,晏云徽心里就开始生疑,自己被丢在老家,爹不疼娘不Ai地长到十七岁,怎么忽然一瞬间他们就良心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