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被红中的手臂揽住腰身,一同带到了这摇椅之上,明明应该是拥挤的,可偏偏陈皮有种莫名的安心,他脑海里的纷杂凌乱在这一刻化为一个令他足以失笑的疑问,这个疑问逼迫着他......迫使着他脱口问出:“我之于您究竟算什么?”

    究竟算什么?

    一个可以戏耍的乐子,一个重要却又不那么重要的徒弟,一个随时可以亵玩的对象......

    陈皮在自己身上贴上一个又一个荒谬又可悲的标签。

    他仰头对上那双狭长的仿若酝酿着千尺潭水的眼眸,他又想从他这得到什么答案?他到底想从这个疯子口里得到什么答案?!

    是想从他这期盼得到微薄又可悲的爱意吗?

    然而这一刻,红中好似恢复了正常,好似从癫狂的泥潭中脱身,他眼里是不曾有过的一片清明,那病态的疯魔短暂地放了他自由,让他重回人间。

    “你是我意料之外的存在......你是我续命之良药......你是我了如指掌的初始......你本应是我......”

    他的语气淡如微风拂过江面溅起的波澜,可却令陈皮瞳仁颤动不已,仿佛里面的纹路都开始坍塌陷落......

    讽刺、嘲弄、愤懑、悲切......在陈皮坍塌的瞳仁里浮现。

    “乖徒儿,你若是想杀我......很简单......很简单......只需你死我便会亡......”

    随着红中最后一句淡如飞雪般的话语,陈皮紧绷着的弦彻底断裂,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那句:“不!我不是你!!你在说谎!!!你在说谎!!!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随我去死?!!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乐子!!!一个卑贱的可以随时玩弄的乐子!!!”

    可红中往日里酝着病态癫狂的眼眸中却是一片温润,夜色浓稠,薄云渐掩月色,他在光与暗交辉之际,紧紧搂住陈皮,垂头俯身吻上他的唇,仿佛是疯狂来临前最后的吻别,又仿佛是要将他一起拉入病态地狱的引诱......

    江面灯火长眠......寂寥无声......

    ......

    最后的最后,陈皮像是妥协般瘫在他的怀里,在颤栗的恐惧下陷入惊眠......

    ......

    飞鸟掠过江面,溅起丝丝涟漪。

    黎明即起,淡金色的阳光从云缝中洒落大地。

    刚好有一束光从开了一宿的木窗处落了进来,铺洒在挤在摇椅上的两人身上。

    陈皮像是感觉到了这股刺目的阳光,他颤抖着眼睫睁开双目,有些茫然地挪动了下身体,有些发酸,就在他双眸中瞳孔对焦之际。

    上方突然传来戏谑玩味的声音,让陈皮身子蓦地一僵,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