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此刻耳畔轰鸣,他像是把自己的内心用锋寒的匕首一点一点地刨开,他第一次将这颗心毫不设防的、鲜血淋淋的、血肉模糊地敞开在这个疯子面前。

    他原是荒原里独行的孤狼,浑身是刺人的毛发,在这片荒原里,他遇到过骇人的猛虎,凶狠的恶犬、狡猾的狐狸,看似无害温顺的绵羊......

    可不管是谁靠近他,他都会在第一时间露出獠牙利爪,准备在其发动攻击之前,寻求一击毙命的机会,因为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反应,这也是他在这片荒原里存活所必须要遵循的纲领。

    可他这只独行的孤狼却遇见了这个以玩弄、折磨他为乐的疯子。

    可这个玩弄他的疯子也教会了他新的生存本领,还带给他一个安稳的、可以停靠的......

    可他从不认为他的妥协是因为被驯服,他依旧是那头狼,是带有利爪獠牙的狼,从未被磨平野性的狼......

    他只不过是在这段扭曲的关系下......可悲地动了心......

    这个疯子从未驯服过他,只是他可悲地爱上了这个疯子,所以他收起了獠牙利爪......

    陈皮诉说到最后,将头深深地埋在这个疯子的颈间,遮掩着脸上痛苦到极点的扭曲神情,眼尾滑落下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泪,落到这具苍白身躯,他将最为懦弱真诚的一面完完全全地朝向这个疯子。

    在这一刻,他好似主动送上案板的鱼肉,任由刀剑架在颈侧,哪怕是被抛开胸膛,碾碎心脏也心甘情愿......

    这是场被逼到极致,扭曲而成的毫不犹疑地——献祭!

    就在陈皮哽咽出声的那一刻,那双软弱无力的手臂终于有了动作,回搂着他颤抖的肩膀。

    陈皮的耳畔响起了那道久违的沙哑无比的声音:“陈皮,你离不开我的......永远。”

    这道虚弱的声音沙哑刺耳,可里面诉说的内容却像坚决无比的诅咒。

    是的,陈皮爱上了他这个怪物,爱上了一个疯子。

    陈皮听到他的声音,情绪失态到了极致,他张口想要咬上他的脖颈,却又在下口的时候犹疑,最终只能收起尖锐的牙齿,用嘴含住那苍凉的肌肤,发出痛苦暗哑的悲鸣......

    “啊......啊啊......”

    那双苍白的手明明是那般无力,却偏偏以一种掌控的姿态抚摸着陈皮的后颈。

    陈皮胸腔都在颤动,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侧过头对着这个疯子的耳畔轻声控诉:“我恨您......”

    “我恨您之前对我的冷眼孤决,恨您能如此决绝地用自己的性命来挟持我的真心......恨您逼迫我将自己的心刨开送到您的面前......”

    “我恨不得将您的骨头一口一口地嚼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