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本来还打算大量印刷,努力做到每户人家都发一套,但是被北宫静给阻止了,理由是现在的人心里都长了草,这种书真要是人手一套,那天下得乱成什么鬼样?无奈,李睿只好改变计划,每个县发一套。
当然,军队也是要学的。
弄这么一套书出来的初衷就是让老百姓在中央军已经团灭、王朝已经覆没的情况下能够以县甚至乡为单位自行组织起武装力量进行自卫。至于老百姓学会这些东西后会不会造反……
他相信有他在一天,老百姓都不会用他教的东西造反。至于他不在了之后老百姓会不会造反……操,他人都不在了,老百姓会不会造反关他屁事!
说白了,这家伙还是无所谓的心态。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纯属偶然,这一切都是撞大运捡来的,再加上他自身也不是什么痴迷权势的性子,所以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比绝大多数上位者都要洒脱得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无所谓啦!
他倒是无所谓,但对于那些还指望着家族千秋万代长盛不衰的士族门阀来说却是晴天霹雳,这家伙摆明就是他淋过雨,所以要往别人身上浇硫酸,憋足了劲要把他们往死里弄啊!
真是太可恶了!
县令将这一切一一讲出来之后,老者听得面如土色,声音微微颤抖:“县尊大人,朝廷这是要断我们的根啊,这可如何是好?”
县令叹了一口气,说:“郭老,朝廷也并非一点活路都不给你们,大丞相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将土地收归国有而已,要是你主动一点将土地低价出售给国家,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老者无力地说:“可是土地是我们的根本啊,没有了土地,我们还怎么一代代的传承下去!”
县令说:“去经商呗,郭家有好几代人的积累,去经商肯定能有一番作为的,而且经商所得可比种田多太多了!经商赚了钱,好生栽培族中子弟,培养出几个高官,何愁家族不能兴旺?”
县令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老者听着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他也不是不知道做生意比种田更赚钱,但商业乃是贱业,真要放弃田地跑去经商,那肯定是要被人看不起的。而且没有土地,没有大量人口,他们拥有再多的财富,在朝廷眼里也只是一群肥羊,想什么时候宰就什么时候宰……不要怀疑,四百年前的汉武帝就向全天下示范过宰肥羊的正确姿势了,在这位爷的扫荡之下,很多富商发现自己辛辛苦苦一年,不仅一分钱没赚到还倒灭了朝廷一大笔,简直坑爹。
士族、豪强、门阀能够长盛不衰,让朝廷十分忌惮,说白了就是因为他们不光有钱,手里还有大量土地和人口,一个个都是地方上的土皇帝,惹得他们不开心,分分钟拉出一万几千私兵造反。真要将所有土地都交出去了,他们还怎么当土皇帝?
但眼下这形势,他们似乎没得选了,朝廷只给了他们三条路,要么把田地交出来,要么死全家,要么造反!
老者犹豫再三,还是忍痛将手中几万亩良田全部低价卖给了国家,并且释放了家中的奴仆、佃农。官府倒也没为难他,那一大堆晚上后山有狐狸叫、吃鱼的时候在鱼肚子里吃出文书之类的破事只当没看见,还给了他一些嘉奖。
很多地方豪强都作出了同样的选择,忍痛交出了手中的土地。
当然,也有不太聪明的,舍不得交出手中的土地,这些家伙的下场就不太美妙了。
北宫静在江东逗留了差不多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江东那些比较出名的家族基本上都让她一锅端了,连带不少从北方移民过来,已经在南方安了家并且有了起色的世家门阀,也让她顺手扫荡了一遍,在这近一个月里,仅江东一地,因为谋反案而受牵连者多达一万五千余人,江东豪强、门阀几乎被一扫而空。这期间有不愿意束手待毙的豪强起兵反抗,但大多数情况下不等北宫静带来的那两万大军出手,地方府兵就将他们给镇压了。江东地区的府兵让他们到北方去打仗他们可有不大情愿,但是让他们镇压地方豪强,他们一个赛一个积极,毕竟铲掉了这些豪强他们是可以分到更多田地的。
这一万五千多人当然不可能都杀掉,事实上被杀掉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可能百分之一都不到。不过那些没有被杀的家伙是不会感激北宫静的,因为他们将会以犯人的身份与数以万计的胡人战俘一起被送到百越之地去种荔枝、砍甘蔗!
这他妈还不如直接给他们一刀呢。
仅江东一地便牵连一万五千余人,其他地方显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两淮、河南、山东、荆湘这些地区的豪强、门阀纷纷被牵连,一场直接参与者不过百余人的叛乱,被牵连进去的人数竟是以万计的。现在大家都明白了,大丞相压根就不关心那些被牵连进去的豪强、门阀是不是被冤枉的,他要的只是一个借口。现在这个借口有了,他便毫不留情地对这一阶层展开了残酷的扫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