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站在城头上,看着晋军在黄河北岸大开杀戒,不禁仰天长叹:“短短几年,晋军就强悍到这种地步了吗?看来天命真的弃刘氏而去了啊!”

      秦王刘权吓得面色煞白,颤声问:“王……王大人,晋人凶悍,我们该……该如何是好?”

      王延叹气:“秦王放心,老臣定会竭尽全力死守潼关,战至最后一人。国家待我王氏不薄,我王氏也绝不会负了国家!”

      刘权嘴角扯了扯,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谁他妈稀罕你战至最后一人啊?我只希望能找到一条活路……我可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

      他试探着问:“王大人,这潼关怕是保不住了,我们是否可以与晋军讲和,交出潼关,换取他们放我们回汾北?”

      王延指向不远处正推着攻城器械、抬着长梯黑压压地压上来的晋军:“秦王,你看他们像是愿意与我们讲和的样子吗?再者,潼关一切,关中便尽失,区区一条黄河可没法阻挡晋军!”

      是的,黄河虽是天险,但并不意味着每一处都是天险。从潼关到韩城这一片,两岸都是平原,水流相对平缓,可供渡河的位置很多,只要过了潼关,晋军可供选择的渡河位置就太多了,以匈奴汉国目前的军力,根本就防不过来。

      丢了潼关,匈奴汉国的命也就丢了一半,甚至可能不止一半。

      刘权哑口无言。

      谈话间,晋军已经冲到潼关外围了。

      这都是些在白马寺之战中被俘虏的胡人,他们被当成炮灰,去消耗潼关守军的勇气和武器。不过这些炮灰也着实凶悍,他们顶着匈奴汉军那密集的箭雨,推着板起楯车冲到壕沟旁,朝着插满尖桩的壕构投出土袋。不断有人被箭射中倒下,人还在惨叫,就已经被同伴连同身上的土袋一起丢进了壕沟里,成为最新鲜的填壕材料。

      一些身披重甲的胡人步兵顶着箭雨,踩着土袋冲过战壕,猛拔那插得密密麻麻的鹿角,匈奴汉军也知道,潼关一失整个国家都得完蛋,绝境之下他们硬是强行掏住首次遭遇炮击的恐惧,鼓足勇气与这些炮灰展开厮杀。羽箭和标枪密如暴雨,冲那些炮灰一片片的扫倒,一部部床弩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一支支标枪一支粗长的弩箭化作点点寒星暴射而出,在汹涌的人潮中掀起片片血雨。这些弩箭威力着实是惊人,一箭射出往往能洞穿六七个躯体,硬生生在人群中犁出一条条血路来。只是这些小小缺口转眼间又被填上了,胡人炮灰根本就无视这些伤亡,只顾着嚎叫着往前冲!

      匈奴汉军甲士从堡垒中冲出来,与这些炮灰展开异常惨烈的白刃战。洪水撞上了堤坝,两支大军长矛密密麻麻的对捅,刀斧对砍,铁锤带着鲜血脑浆亲吻着一颗颗完整的头颅,将其击得支离破碎。惨叫声、哭喊声、怒吼声、咒骂声、尖叫声……从千百个嗓子中迸出,如惊涛拍岸,压下了兵器交击之下,也压下了黄河奔涌的咆哮声。双方的精锐甲士都是一批批的填上去,一批批的变成尸体或者伤员铺满战场,以一道壕沟为界,壕沟东侧全是晋军炮灰的尸体,壕沟西侧全是匈奴汉军的尸体,汇进壕沟内的血水越积越深,大有要将这道干涸的壕沟灌满之势,战壕之惨烈,令人震骇。

      鏖战持续了半天,那些炮灰终究是没能攻破匈奴汉军的防线,扔下三千多具尸体撤了下来,而匈奴汉军的伤亡也差不多有三千人。

      北宫纯一声令下,上百名未等到撤退命令便擅自退了下来的胡人炮灰被押到阵前,上百把长刀高高扬起,然后整齐落下,上百颗脑袋骨碌碌的滚落,鲜血喷洒一地。

      “擅自后退者,死!”面对着那些炮灰们恐惧的眼神,北宫纯冷酷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那帮炮灰无不股粟。

      不过他也知道神经绷得太紧是会断的,这支炮灰明显是到极限了,再逼着他们硬冲只会适得其反,因此他下令这批炮灰退下去休整,并且为他们提供比较丰盛的战饭作为他们浴血奋战的奖励。

      然后炮兵再度开火,朝着匈奴汉军的堡垒、栅栏猛轰,甚至发射链弹破坏那烦人的鹿角。

      隆隆炮声中,好些在胡人炮灰反复猛攻之下都岿然不动的要塞堡垒轰然倒塌,将守卫者给埋在了里面。看着这一幕,匈奴汉军越发的绝望,都说:

      “晋人有此等神兵利器,我们哪里打得赢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