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瓮声瓮气的说:“陈老三,你就别发牢骚了,咱们能保住这条烂命就已经很幸运了,还奢望什么呢?”
那名叫陈老三的汉子锤了一下地面,喃喃自语:“该死的,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鲁大说:“没准到明天你就会发现,像现在这种有个破庙可以遮身,有碗杂粮粥可以果腹的日子已经称得上幸福了……”
一阵风吹过,庙里杂物乱飞,鲁大急忙用身体躲在釜口,以免那些脏东西飞进釜里,弄脏了这好不容易才熬好的粥。他皱着眉头说:“这风越来越大了,搞不好还得下雨,陈老三,赵四,你们去弄点草将屋顶那些窟窿堵一堵,不然今晚别想睡安稳!”
陈老三有气无力的说:“这附近哪有草啊,就算有,也拿去喂马了!再说了,咱们都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全身发软,哪里还有力气干这重活。”
鲁大说:“白天就让你们割草去补屋顶了,一直到现在都不见动弹,得了,今晚大家等着冷死……”责骂声猛然打住,他抬起头,望向武侯祠大门口,露出警惕的神情。
与此同时,那二十几号焦急地等着开饭的叛军也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响,比如说马蹄声和甲叶碰撞之声。他们齐齐噤声,佩刀的手按着刀柄,缓缓拔出环首刀,而长矛手抄起了就搁在身边的长矛,弓弩手起身躲到柱子后面,张弓搭箭。他们虽然不是正规军,但也是在死人堆里滚过好几趟的,积累了相当丰富的实战经验,一听这动静他们就知道大事不妙,所有人那根筋都绷了起来!
这时,笃笃笃!门被叩响了,有人用官话问:“里面有人吗?”
还挺礼貌的?
鲁大手握环首刀,悄悄摸到门后面,透过门缝往外面一看,顿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陈老三和赵四吓了一跳,赶紧过去问他怎么了,鲁大也不说话,只是指着门缝让他们自己看。
这两位也透过门缝往外看,不看不打紧,一看腿就软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密密麻麻一大片甲士,有好多还是骑着马打着火把的,铠甲在火光之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寒光!
妈耶,这些甲士打哪冒出来的?该不会是冲他们来的吧?他们何德何能,能劳烦对方出动这么多被武装到牙齿的甲士啊!
陈老三牙齿打架:“好……好多甲士!是……是冲……冲咱们来的!”
鲁大睨了他一眼:“冲咱们来的?咱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外面门再次被叩响:“有人吗?麻烦开一下门!”
一帮子叛军全聚了过来,小声问:“鲁大,怎么办?”
鲁大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欺负一下南阳乡兵还行,真对上这种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铁甲里的、武装到牙齿的甲士,那就是个死!事实上,他们能够席卷南阳,主要还是因为南阳这边能打的兵基本上都给消耗干净了,只剩下一些装备差训练也差的乡兵。前来征讨他们的山简、杜蕤一来自身军事才能有限,谈玄学还行,指挥打仗直接白给,二来麾下的荆州兵战斗力着实堪忧————前面说过了,荆州兵战斗力如何全看将领的水平,跟着出色的将领他们就是一群择人而噬的猛虎,跟着平庸的将领他们就是鱼腩之旅,山简和杜蕤的军事才华都只能说是聊胜于无,麾下的荆州兵能有什么战斗力才叫见鬼了。王如自身军事水平还是不错的,麾下的关中流民也剽悍异常,更兼人数众多,这才所向披靡,连战连胜。可现在,堵在门口那些甲士明显不是被他们多次击败过的鱼腩之旅!
这些甲士到底打哪冒出来的?
他咬咬牙,说:“开门吧!”
赵四说:“要是开门把他们放进来,我们不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