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静整个人都傻了:“四万……禁军!?”

      司马越点头:“是的。”

      北宫静说:“太尉,你把这四万禁军带走,洛阳就变成一座空城了!”

      西晋禁军在过去十几年的内外战争中损失惨重,人都换了不止一茬,到现在还有多少人马,一直是个谜。北宫静估计现在的禁军应该还有六万来人,这是根据司马越屡次军事行动所动用的兵力推算出来的。掌握在天子和忠于天子的势力手中的禁军就有越骑、长水、射声三营,八千余人,而司马越手中的中垒、屯骑、胡骑、积弩、积射、熊渠、前驱、异力、虎贲、佽飞等部加起来,应该不少于五万人。司马越在宜阳、新安发动大反击的时候总共动用禁军两万七千人,而宿卫皇宫的禁军得有一万来人,控制洛阳城的禁军也得有一万来人,通过这些数据进行推算,司马越手中的禁军应该在五万人左右。

      现在他要带走四万人,那整个洛阳城都要空了!这支禁军主力被拉走了,朝廷拿什么来应对来自西面的、一浪高过一浪的进攻?开玩笑吗?

      司马越冷然说:“洛阳是否成为一座空城,与我何干?”

      北宫静说:“太尉,如今胡虏声势越发浩大,洛阳危如叠卵,全赖禁军浴血奋战才支撑到现在!你把这四万禁军带走了,洛阳的军队就等于被抽空了,如果胡人再次发动进攻,洛阳就危险了!”

      司马越冷然说:“与我何干?少将军,老夫正在渑池与胡人血战,洛阳君臣竟在背后捅刀子要置老夫于死地,出了这样的事情,少将军该不会认为老夫在这洛阳城还呆得下去吧?老夫不走,早晚得死在天子手中!”

      这个北宫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天子从背后捅的那一刀,别说司马越这个当事人了,就连他这个旁观者都看得惊心动魄。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司马越跟天子已经势同水火,除非他先下手为强干掉天子,否则天子肯定会继续在他背后捅刀子,直到把他捅死为止。而司马越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弑君,他固然是遗臭万年,大晋也彻底完蛋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内斗,试问还有谁愿意给这样的朝廷卖命?试问还有谁愿意替这样的司马家血战?估计都巴不得它早点完蛋了吧?

      司马越出走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可他却要带走禁军主力,把洛阳城最精锐的军事力量抽空!

      北宫静近乎哀求的说:“太尉,如今大晋几乎已经无可战之兵,全靠这几万禁军才确保洛阳不失,你要是把禁军都带走了,洛阳就完了!还请太尉以江山为重,冷静三思,莫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司马越说:“我意已决,少将军不要再劝了。异力军留给你,薄盛留下的那支乌桓突骑也留给你,这是老夫所能作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了。少将军这段时间招降纳叛,再加上主动前来投奔的大小势力,又有这两部加入,手头上的总兵力怕是超过两万了,我想,以少将军的能力,有这两万身经百战的老兵在手,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北宫静焦急万分:“太尉……”

      司马越打断:“好了,我意已久,少将军不要再劝了,免得惹得老夫心烦,把异力军和薄盛余部都要回来!”

      北宫静只好闭嘴。

      司马越伸了个懒腰:“对了,少将军,难得今日有空闲,不如陪我上首阳山见见令尊?老夫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北宫静本能的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于是,他骑着马,司马越坐轿,两个人都心事重重的出城,上了首阳山。

      昨夜首阳山下了一场大雪,整座山都给裹上了厚厚一层银妆,山头积雪反射着阳光,树木垂下长长的冰挂,美不胜收。北宫纯就懒洋洋的坐在这裹着银妆的林海之中,慢悠悠的喝着李睿亲手泡的茶,看着李睿练剑,悠然自得。

      李睿那小子在被那把坑爹的剑给划拉出了好几道口子之后,终于掌握了一点玩剑的窍门,练得像模像样了,这让北宫纯相当的满意。当然,李睿孝敬的香茶和点心更让他满意,尤其是那茶,茶叶拿煮得沸腾的泉水一泡就成了,简简单单,不用加入一大堆调味品啊食材啊之类的东西,喝着回味无穷,以至于他严重怀疑自己以前喝的那些都是地沟里的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