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问:“襄樊养马场里有多少战马?”

      李亮说:“据说有七千到八千匹。”

      李睿看着这没边没沿地涌过来的骑兵:“七千到八千匹战马……怕是全部在这里了吧?守襄阳的是哪个智障?连叛军逼近要赶紧将战马运走,以免落入叛军之手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吗?”

      投枪高手贾阳认真地说:“没准他们真不会。”

      李睿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我日他大爷的,老子要让这帮白痴害死了!”

      事已至此,吼也没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带领骑兵突围。

      叛军骑兵潮水般涌来,而乌桓骑兵两个团也在李睿的怒吼声中迅速集结,下马列阵。当他们列好阵的时候,叛军骑兵已经快冲到面前了,利箭如雨倾泄而来。乌桓骑兵排成空心方阵,拉开连发弓,顶着箭雨朝叛军骑兵猛射。一时间,弓弦震颤之声不绝于耳,一尺来长的短箭刮风般疾射而出,冲锋的叛军骑兵仿佛遭到马克沁重机枪扫射一般,一拨拨的仆倒,连人带马滚作一团。每张连发弓的箭匣里都装填有五支短箭,而每张弓的磅数都在一百磅左右,近距离齐射,要火力密度有火力密度,要威力有威力,别说是人了,哪怕是高大的战马,挨上一箭不死也是重伤!

      叛军骑兵一连发动了三次冲锋,每一次都被那密集得骇人的箭雨给射了回来,没能啃动空心方阵分毫不说,自身还被射得死伤累累。将领王璃见状,眉头大皱:“这支骑兵是什么来头?怎么如此难对付?”

      一名将领退到他的身边,说:“看样子是禁军胡骑。”

      王璃吃了一惊:“禁军胡骑?你看清楚了?”

      那名将领说:“看得清清楚楚,那些骑兵大多都是胡人相貌,但盔甲、武器却是禁军的式样,除了禁军胡骑,不作他想!”

      又一名将领退了下来,神情痛苦的说:“奶奶的,这帮杂胡箭射得准不说,力道还大得吓人,我大腿中了一箭,利箭射穿保护大腿的盔甲,贯穿大腿钉入马鞍……一般的官兵根本就没这样的能耐!”

      王璃看了一眼他的大腿,果然看到他大腿处一小截箭杆正在随着马战走动而晃动。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劲敌啊!这支官兵,不好对付!”

      又一批骑兵冲了上去,还隔着老远,乌桓骑兵的利箭便刮风一样射了过来,射得又狠又准,不断有骑兵面部或者颈部中箭,倒栽下马。这些骑兵都是单马镫,在马背上无从借力,自然没有办法使用高磅数的弓,他们所使用的马弓磅数只有乌桓骑兵的一半,又是骑射对步射,自然被射得相当的惨。

      骑射还有一大弱点,那就是在同样的空间内,火力密度远远不如步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步弓手可以排得密密麻麻,这么多人同时放箭,箭雨那叫一个密集。骑兵却做不到,因为战马奔跑是需要留出较大空间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像步兵那样肩并肩排成排同时放箭,这就导致弓骑兵射箭的时候看似箭雨绵绵不绝,实质火力密度远远不如对面的步弓手————哪怕步弓手数量比他们少很多。乌桓骑兵组成空心方阵,摇身一变变成了弓箭手,前后三排轮番放箭,连发弓的优异性能被他们发挥到了极致,四十步内利箭密似飞蝗,胆敢靠近这条线的立马就会被射下来。

      王璃看着有点儿揪心。这些骑兵可都是宝贝啊,尤其是那些战马,他们抢遍整个南阳,又把襄樊军马场给洗劫了,才得到这近万匹,真要出现重大损失,就不知道该怎么补充了。河南都快他娘的变成无人区了,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自然不可能大量养马;关中倒是一直盛产良马,问题是隔着秦岭,他们也只能干瞪眼。也就是说这支骑兵是一次性的资产,是不可再生的,消耗完了就完蛋了!

      他咬咬牙,下令:“让骑兵退下来,换上环首刀,冲上去砍死这帮胡人!”

      鼓手擂响战鼓,发出撤退的信号,正在围着那个可恶的空心方阵转圈圈、射箭,同时也不断被方阵中射来的利箭射倒的叛军骑兵纷纷退了下去,那没完没了的箭雨暂时停息。

      一名乌桓骑兵军官放下手中的连发弓,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咧着嘴对李睿说:“校尉,他们退了!”

      李睿目光锐利:“他们准备跟我们白刃战了!上马!”

      一众军官见对面的骑兵撤下去后迅速整队,然后弃弓拔刀,立马就知道这些家伙准备干什么了,他们也纷纷上马,放下连发弓,抄起了长矛。空心方阵迅速变成了三个横队,每个横队近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