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矩当上荥阳太守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按理说现在仍然牌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阶段。但现在他这三把火没能烧起来,反倒是他自己焦头烂额,嘴角都要冒出水泡来了。他神情疲惫的说:“整个襄城郡绝大多数地区都迟迟没下雨,颍水、沙河等河流水位急剧下降,已经没法引出渠了……现在襄城百姓人心惶惶,下官亦无计可施……”

      在他看来,这该死的旱灾比胡人还要可怕。胡人打过来,他好歹还有几分还手之力,可旱灾降临,他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光是他,大多数的地方官员都没办法,这个时代抵御天灾的手段真的太少了,当旱灾降临,大家第一反应还是赶紧去求神拜佛。

      李睿说:“带我去看看。”

      李矩马上让人牵来马匹,自己亲自骑马带着李睿到旱情最严重的地方去。

      李睿看到,河流的水位确实比往年低了很多,在旱情最严重的地方,水位甚至比渠口低了两肘有余。河水还在缓缓的流,但站在河边的老百姓却神情恐慌、绝望。河里确实还有很多水,但他们用不了,就算他们没日没夜的泡在水里用水桶提水往渠口倒,也没有办法浇灌襄城的万顷麦田,如果老天爷再不下雨,那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麦苗枯死了!

      襄城的情况不比南阳,南阳去年获得了大丰收,那些粟够他们吃上大半年,就算冬小麦颗粒无收,他们也不慌的,大不了就铲掉这些麦子,重新种上粟。可襄城不行,虽说去年秋季他们收获也不错,可架不住冬天有大量难民涌入啊!光是李矩自己就带来了近八万张吃饭的嘴,就襄城那点存粮,哪里撑得住?如果冬小麦失收,那铁定要饿死很多人的。

      李睿表示这剧本我熟,去年不就是这样子嘛,靠着一点麦子苦撑了几个月,实在顶不住了就派大军南下荆州,平定王如之乱的同时也顺手筹集粮食往北运,以解燃眉之急。他很淡定的说:“还行,情况还不算太糟。”

      李矩瞪大眼睛:“下官找通晓天文气象的人问过了,接下来十几二十天内都不会下雨,这还不算太糟,那怎样才算糟?”

      李睿说:“河里还有那么多水,只要想办法将它们引出渠就行了,并不算很糟,真正糟糕的是连续几个月不下雨,河流干涸,草木焦枯,想弄点水得掘井!”

      李矩咕哝:“现在水位这么低,怎么把水引出渠嘛!”

      李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叹气:“大晋的官员的业务能力得想办法提高一点才行啊,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怎么管理得好一个郡!”

      李矩:“……”

      气,总之就是很气!

      但是气也没办法,这种严重的灾情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让李睿来。

      李睿处理问题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他下令从国库拨出一笔钱到南阳去采购两万斛粟,分发给快要断顿了的老百姓,每户一斛,这一斛粟掺上大量野菜,足够他们撑两个月了。随后又下令从南阳借调上百部水车过来,今年南阳的气候还不错,在这小麦返青的季节接连下了几场大雨,这些水车留在南阳纯属浪费,先调到襄城来救救急吧。

      与水车一起到来的还有大批木匠。在李睿的指挥下,他们将水车运往条处,沿着沙河、颍水各重要沟渠布置,在他们的努力之下,一部部水车很快便矗立了起来,水车轮在水流的带动下缓缓转动,将一筒筒的水带离河面,然后倾泄进木制水槽中,再顺着木制水槽流向水渠……

      在一些水位下降得特别厉害,需要浇灌的麦田又非常多的地方,李睿集中了好几部水车。好几部水车一起工作,将河里的水提起来倒进水槽,一股股水流顺着木槽汇入水渠,形成了一道水量充沛的水流,沿着干涸的水渠一路奔涌,流向万顷麦田。见此情景,农夫们不禁喜极而泣,连声高呼:“有救了!有救了!”

      李睿调派官差维持秩序,按照旱情严重情况决定浇灌顺序,旱情较严重的地方先浇灌,不那么严重的就往后排排。现在大家都非常焦急,都想先浇灌自己的田,这个时候就需要官差出面了,不然很容易为了抢水引发械斗,那可不妙了。

      好在,那些官差还算靠谱,安排得还不错。但也爆出有官差仗着手中有点权力,肆意敲诈老百姓,让老百姓给他们贱物,甚至把手伸向人家的妻女,不服从?不服从就不给你水!对于这些货李睿没有半点手软的意思,勒索钱财的押到集市中扒光了鞭刑,先用皮鞭抽个半死再逼他们将勒索来的钱财全退回去,还得交一笔罚款,最后丢到矿山去服苦役!

      至于淫人妻女的……

      简单,先罚一大笔钱赔给人家,然后砍头,求饶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