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绰一到顾府,宅中的管家就热情似火地冲了上来,如迎亲娘。

    顾若兰倒也没有要死要活的,虽心情仍旧低落,但精神状态看着还不错。

    “绰姐姐,你放心,我没事。看看城外的灾民,他们每日能吃上两顿稀粥,就已经感恩戴德。我这点苦又算什么?说起来,我早就有些心寒了。自从祖父生病,他就再没联络过我,一丝消息也没有。”没等刘绰开口劝说,顾若兰便道。

    “你不怨他言而无信?”

    “跟宝安郡主定亲后,他就能出公主府了。也上门来过,我没见。他既已定了亲事,便不该再登我们顾府的门。我既不能给祖父治病,就不能再让他老人家为了我的事忧心。听韦澳说,那时他人虽出不来,却偷偷给我递过消息,只可惜被公主殿下拦下了。他也不是没争过,在公主殿下面前都跪到晕倒了,膝盖治了许久才好。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谁让他阿娘是公主,他是皇亲国戚呢。要怪就怪我自己,为什么要看上一个妈宝男。那日,若不是我们碰巧去了绮梦阁,他连向我剖白心意都做不到。或许,在他心里,一早就清楚地知道,我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顾若兰其实什么都知道。

    “换个角度想想,没给升平公主当儿媳妇,对你或许是好事!难道你想整天对着这样一个霸道强势难伺候的婆婆?”刘绰拍了拍顾若兰的手,安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值得更好的!”

    顾若兰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没了他,还有满长安城的好郎君在等着我呢。绰姐姐,就算我祖父已官至尚书,在那帮人眼里,我依然是高攀郭家的。你当年跟李二郎定亲后,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你是说我那些被刺杀,被逼退婚,被刁难,被针对,被参奏的事?”刘绰调笑道。

    “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顾若兰瞪大了眼睛。

    “那些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坚强。这话说出来是唬人的。真话是,我这人吃软不吃硬,还是个颜狗,要是二郎生得不这么长在我的审美点上,要是她们能好好说话,而不是上来就派刺客劫杀,或许我也不至于这么坚定。”

    “真的?裕阿兄在你眼中就只是生得好?可我看,你们两个无论做什么都很有默契啊!”顾若兰追问道,“绰姐姐,你给我讲讲,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是一见钟情还是···若说日久生情,说起来你们两个见面的日子也不多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刘绰不解,“这时候我们两个不是应该一起痛骂渣男么?你泄愤,我给你叫好捧场?”

    “你就说说吧,我也好提高一下自己相看男人的眼力!”

    刘绰想了想道,“头一次见面,是在我八岁的时候。他正四处给世子殿下寻食谱呢,听闻了我灶君弟子的名头,就扮成了书童跟着我远在明州的族叔和堂兄去了我老家,住到了我隔壁的院子。“

    “爬墙?他是不是夜里偷偷爬墙去了你的院子?”

    “没有,那时候我们才八岁呢,你以为是风流书生夜会懵懂佳人啊?要是爬墙,忠管事不得被吓死?我也只会把他当作一个熊孩子吧!”

    “也对。那你们头回见面是什么场合?”

    “家里来了客人,还特意点了要吃我做的菜,阿娘就给了钱让我去买食材。那时候,我刚学会用食茱萸做出鲜香麻辣的水煮鱼,就去河边买鲜鱼。没想到,家里的四姐姐追到河边来嘱咐我不要同她抢姑姑家的二表兄。”

    想来也是唏嘘感慨,小时候刘娇更会讨好卖乖,常常带着族中同龄的女孩子欺负她。为了虞二郎的事,人前人后没少挤兑她。可如今,她人都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从那次因为成辅端的事昏倒后,她就常常会想起八岁落水前的事。夏日里,曹氏如何给她打扇。冬日里如何将她抱在怀里,唱着儿歌哄她睡觉。

    可这些,分明是那个原主的记忆才对啊。为什么这些记忆会突然间变得如此清晰起来?就好像她们是同一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