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宁远看来,张实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帮他。所以才会有如此激烈的一场争论,而且就算被宁远逼到了墙角,真到了该做决策的时候,他却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

    会议讨论到最后,张实决定将这件事暂且按下不表,等自己先派人去剑门关了解楚情况后,再做打算。

    至于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除了给他们几个将官安排了城内的住宿外,宁远军的人马一个都不得进城,并且还加特意强了城防措施,以免发生不测。

    如此的安排,宁远怎能接受张实的“好意”?自己和将领们住在城内,却把手下的兄弟们留在城外?

    所以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他的安排,领着众人便直接出了城,与士兵们安营扎寨就此住下。

    虽说兵马在外有诸多不便,可训练的功夫却一天也不能耽搁。于是打第二天开始,高强度的军事训练依旧照常展开。

    宁远要这样搞对于游奕军的人来说已是司空见惯。却在无意间惊吓到了张实的心灵,甚至说大获城的全体守军。本来这队不速之客的到来就扰乱了大家的假期安排,这下倒好,居然就在城外安排起了日常训练。

    这也就算了,可他们的玩法....?!

    每日天还没亮,上千人的队伍就喊着整齐的号子外出跑操。加上那个年代又没有噪音污染。这突然间过千人的齐声高喊,那还了得?

    特别是临晨本来就特别的静谧,忽然间的号子声四起,在第一天早上差点没把城内直守的士兵吓尿。险些就以为是敌军来攻,一度敲响了严警鼓,直接将还在睡梦中的张实惊醒,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冲上了城墙,闹出了一场不小的笑话。

    而到了白天更是不得了,马术训练力量训练的安排基本满满,不到太阳落山,就不要想有休息的可能。如此严格的治军方法,如此严明的军队纪律。

    就算张实见惯了各样的部队,也没见到没过眼前这种军队。上下团结一致,就算是训练如此的苛刻与严格,几乎也感觉不到任何人有反对的情绪。相反他们还相当积极的参训,一个个都是力争上游的表现。

    他宁远是如何办到的??!!随着这支部队停留的时间越长,张实内心的困惑也就越深重。这个新兴的军界明星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只要是他所过之处,便能把周边的环境搅的天翻地覆,并将所有的人都卷入其中,一起体会一段魔幻般的经历。至少张实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

    至于转到宁远的这边,却没心思发任何感慨,每天除了操心那一千一百号人的事情,还要趁着这几天的机会和王惟忠敲定钱粮的安排。

    相公既然答应了要资助自己,那到了嘴边的鱼肉如何能不大薅特薅?很快王惟忠就见识到了宁远薅羊毛的水平。

    刚开始的时候,王惟忠的理解还是基于保障隆庆府军饷粮秣的供应,所以咬定了之前加派过粮饷(曹文宏带着一千号人回去时,调拨过六千石给他),只同意再帮他征调五千石。

    岂知宁远所想的,哪里是什么保障军需,根本就是要发展自己地盘的经济,找相公帮忙,也就是希望他给自己输血而已。所以两人甫一接触,很快就演变成了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坐地还钱。

    听到王惟忠只愿意再给五千石,宁远当然不能同意。便开始数算自己又如何帮相公弄了两千战马,按理这就有两万贯的赏钱。而且军功按说只能算到他一人头上。所以为了方便起见,这钱他现在也不想要了,只需当成隆庆府的军资金处理,一并拨入府库五万贯现钱即可。

    至于军粮方面,由于隆庆府的人口流失严重,需要恢复经济。所以他想立刻开展大规模屯田,好招募流民。这就需要数量不菲的屯田粮,最少不能低于五万石之数等等。

    一听到如此夸张数字,差点没把王大官人吓死,你这哪里是在找相公资助?分明就是在帮相公搬家了!而且你隆庆府如此孤烟边塞,发展经济都是放在后方,哪里轮得到你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所以一连好几天,双方不停的陷入各种理不清剪还乱的掰扯之中。王惟忠说宁远胡闹,宁远则说他没有觉悟,不知道这是要北伐,夺下了兴元府,隆庆哪里还是什么边关,简直就是大后方的大后方。

    他王惟忠非但不服从相公的命令,还对北伐大业没有信心云云。总之自从宁远出现开始,王大官人不仅这年没得过,每天还被气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