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宋最羸弱的阶段,却是蒙古最强大的时期。

    至于他们这些置身其中的人们,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历史性的对决,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留下的,无非也是令人唏嘘不已的结局。

    这些宁远明白,只是他却不知道,南宋最后的名臣时代,也即将正式结束。

    在不久的将来,再无一人可以安定大局。当最后一根擎天大柱也轰然倒塌之时。这个延续近三百年,开明而又富庶的王朝,将再也无力抵御来自北方的铁骑。

    公元1250年,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对宁远都是别无二致。因为眼下他所需面对的问题,只有痛苦的适应,与慢慢的思索。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曹文宏的声音却再次将他的思绪打断。

    “不瞒大官人说,我曹家世代都在这蜀边经营,为父官至武功大夫,乃是前忠义军统制,虽说官职不算显赫,但在四川诸路也是有相当的根基”

    曹文宏言罢,又斜着眼睛瞄了一眼宁远的表情,见其不动声色,才接着又往下说道:

    “我见大官人这一身的本领,直可谓是旷世无匹。而今节制蜀边的余相公,常以知人下士,执政公允闻名。且鄙人叔父生前也与相公多有交情。加上如今朝廷边事紧要,正是用人之际,像官人这般英雄,何不投效朝廷为国效力?以官人的能力手段,他日飞黄腾达,雄飞高举还不就是探囊取物一般?”

    飞黄腾达?当听到这句话时,宁远却不觉好笑。

    我需要什么飞黄腾达,雄飞高举?难道说我前几天飞的还不够高?

    只是看着他这幅不置可否的表情,曹文宏又不免有些暗自着急。因为他说来年纪不大,却真的是眼光不凡。就两天的功夫,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宁远身上所拥有的巨大价值。这还不完全是他那鬼魅般的身手,和超越常识的勇力!

    更包括了他那身处千军万马之间,却能进退而不惧。不管凶险几何,都可以气定神闲。只在谈笑意间就切中敌军要害,还能身先士卒,一马当先,这都不是将帅大才,还有什么人能成为将帅大才?

    他的能力与年龄根本就不相匹配,这种强大到可怕的心理素质与非凡才能。到底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才合适?至少他曹文宏一时是想不出来的。

    所以他动了心思,而且是大心思,就是倾尽所有,也要经他之手,保荐宁远出仕。

    一来,时任四川安抚制置使的余玠,本就是求贤若渴之人。现在又是大战在即,这份举荐之功肯定是跑不掉的。

    二来,以宁远的能力,以后青云直上肯定也不在话下,如果自己保举他进身,必定会心存感激,这样未来的相互提携照应,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考虑清楚其中利害,曹文宏肯定是志在必得。见宁远无动于衷,连忙又接着补充道:

    “今天一路上,我和魏军使也商量过了,待得回到府衙以后,我们就联名依实奏录帅府,将大官人的功绩逐一禀明,这游奕军的副都统制段元鉴,曾是鄙人生父的旧部,向来对下官信任有加,只要鄙人稍加游说,他定不会疑我!”

    言罢曹文宏略一停顿,看了一下宁远的脸色,见其依旧不动声色,便又继续说道:

    “届时下官,魏军使、冯队正与段统制,可联名保举大官人。按效用士的身份先落军籍,再依军功转补武翼郎之职,充做大官人的进身阶梯,不知官人可满意否?”

    曹文宏这下非但把话全然点明,还空口许下了官位,也算是够有胆识的了。要知道这个武翼郎,也不是轻飘飘就能拿下的。有许多武夫苦熬十数年,不过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官阶。别看它不过是个从七品,重要的是,这个“芝麻官”可是跨入高级武官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