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这会儿真是觉得自己太难了,因为从他领兵南下开始,各种迷惑的事情就接二连三的上演。

    说起来他也是刘黑马相当器重的年轻新秀,属于久历战阵,智勇双全的人物。何曾遭遇过如今这样的连番惨败,关键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没搞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

    早在剑门关一战就已让他倍感蹊跷,而如今下得山来,这种诡异的现象也是如影随形。就好像自己要多点什么,却被对方看在眼里,还提前布好的局,等他自个儿往下跳一样。

    所以当两支火箭窜入云霄,江面上随即就传来的沉闷的哐啷声,这种声响一听就知道是大型床弩发射的声音。更是加深了王腾的惶恐,如果对方不是早就提前规划好了一切,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可能出现床子弩?

    数道极为恐怖的啸叫声立刻布满了天际,混合着蒙军队列中吵杂,以可怕的气势飞速扑来。即使光线极其昏暗,也能看到一片黑色阴影以可怕的速度覆盖向蒙军的队列。

    而后便是一片马匹和人的惨叫声发出,只见最少有六十支以上的铁标枪,极为精准的覆盖在了蒙军的阵列之上,在人群中犁出了无数道血路。

    这种床子弩发射的大型标枪名曰踏橛箭,意思就是可以钉入城墙,成为攻城士兵攀爬的工具。每支箭长三尺五寸,重约二十余斤,每张一弓可射三发,失及两千步远,是当时宋军最强大的重型武器。

    最狠的是宁大官人为了不让王进失望,还特意分配了每张弩的攻击区域,并提前校准了弹道。这还不算,后来他又嫌战舰的打击角度不够理想,干脆从船上拆了三架下来,摆在了临时建造的木栅墙后,好在蒙军凑近后,对其进行近距离直射。

    是以在如此昏暗的天色之下,这些床弩的射击精度却高的可怕。只在第一轮的打击下便放倒了数十骑的人马。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气息,被这种大型弩箭射中的人马怎一个惨字了得。这也就罢了,随着床子弩的攻击结束,山崖上与木栅墙后同时飞出无数的箭矢,无情的扑向蒙军。

    此时王腾已经被吓傻了,除了本能的打马撤退,就是把团牌死命的顶在头顶,期望自己的运气足够好,可以逃出生天。至于其他的蒙军士兵,如何不是被同样吓傻了?连放箭还击都忘了(主要也是这群人本来就士气低落,周围视线也差,四面八方的乱箭齐飞,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还击)

    加上这群人本来仓促间就难以调头,后面的不知就里还在纳闷不往前走了,如何能够那么容易退的回去?

    在这种混乱之中,排头的一队蒙军很快就被报销殆尽,好在王腾还算比较机灵,关键时刻下了马扑到江边,顶着团牌泅水跑到了后面,算是逃离了最危险的地带。

    说明十分危险的时候,生死还是要看脸啊。只可惜这滩涂上光溜溜一片,根本没有躲避之处。而宋军又是居高临下的放箭,一时间密布的箭矢当真犹如下雨一样,来自山顶的,来自木墙之后的,此起彼伏次第不断。而且中间时不时还会再来一拨三弓床弩射出的标枪,基本就是一场屠杀。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原本哀嚎惨叫不断的滩涂上,渐渐的就安静了下来。因为只要是没跑掉的,怕现下都没了气了。

    而此时宁远也站在木栅墙上层的通道上,对外面发生的情景却比众人都看的仔细(视力好)。只从蒙军接战后的第一反应,便敏锐的抓住了重点,这支军队现在已是惊弓之鸟,根本就没了半分的锐气。

    看来段元鉴那小子发挥的不错啊!既如此是不是自己也可以秀一下操作了?

    忽然间宁远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旋即转头对站在自己身边的曹文宏说道:

    “曹大官人,你估计贼军这一波损失了多少人马?”

    曹文宏本来也正探头探脑的朝外面张望着,脸上满是疲惫与汗水(打了一天的仗,晚上又被拉来干活,这会儿都没怎么休息过)。忽然听宁远如此问自己,却也掩饰不住兴奋的答道:

    “不好说,但下官听外面这个阵仗,怕是不下百人吧?”

    “百人?”宁远嘴角隐现微笑,竟一脸和蔼的看着曹文宏,搞的他也是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说错了啥,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