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泰眉头微皱,坐下喝了口茶,“倒没什么不顺心的,怪的是陆炽只爱那颗夜明珠,别的宝物竟全瞧不上。”

    比夜明珠还好的宝贝,唐国泰可藏着不少呢,陆炽见了它们,竟连眼皮都懒得多掀。

    朱夫人嗨了一声:“管那些做什么,且把他安顿好,他若走时,便将他好生送走就是。”

    唐国泰点点头,也对,陆炽暂来瑞泉为的是取凉城,他有计策正在谋划,心情并不轻松,怕是没什么闲情逸致赏宝。

    夫妻二人一时无话,朱青筠抬起头来,又想下床,只道:“姑父姑母,我要向你们请罪。”

    朱夫人连忙将她揽住:“这说的是什么话,好端端的,请什么罪。”

    唐国泰也道:“侄女有话只管坐着说。”

    朱青筠眼眶微红,“我今儿瞧见素霜在路上摔坏了一只茶杯,那杯子是宴上要用的,亏得宴席开场迟了半刻,她折回去重换了一套新杯子,不然误了时辰,茶水未能及时奉上,岂不给姑父丢了脸面。”

    素霜专管前院待客的茶水,唐国泰和朱夫人都知道,而太守府的茶具皆是成套的,倘若一只杯子磕破了点儿,其他的便都不能再端出去待客,否则给懂茶具的行家看出来,那茶具并不是成套的,必然会没面子。

    朱夫人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替你姑父的脸面着想。”

    朱青筠摇着头说:“姑母,都是我不好,素霜是我保举去前院伺候的,她办事不如意,险些出了岔子,罪责都该落在我身上,我替她向姑父姑母赔罪。”

    朱夫人素来最疼这个侄女,毕竟是亲弟弟的女儿,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娘家人,怎么看怎么顺眼舒服。

    侯府到了她弟弟这辈,三代已过,便不能再袭侯爵了,如今已降爵成了伯府。伯爵也不算糟,可家中子弟们没有争气的,空守着一个伯府的名头,日子越过越差。

    朱青筠长到三四岁时,伯府就把她给送来太守府上。给朱夫人捎来书信上的意思是,青筠是个药罐子,养着太费钱,伯府的开销支撑不住,劳烦亲姐多多栽培。

    朱夫人看过信后,臊得满脸通红,亲弟弟好歹继承了伯爵,是伯府里当家做主的头一号人,竟然连女儿都养不起。

    打这之后,她常常背着唐国泰补贴自个儿娘家,盼着娘家能再度发达,侄女也是个乖的,这么多年来懂事体贴,从没让她费过神,真真正正叫她疼爱到心坎里。

    “这个糟心笨手的丫头,原本抬举她到前院伺候,端茶倒水的事早该做熟了,今日这种场合竟然险些误了事,真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留着她还有什么用,把她撵出去。”朱夫人冷着脸道。

    要是平时,打罚一顿也就罢了,可今儿是什么场合?如何能出半点纰漏?要不是青筠告诉她,她还被那刁奴蒙在鼓里呢。朱夫人越想越气。

    唐国泰一听,原来是下人的差事没做好,自有夫人去料理,他便没言语。

    朱夫人身边的嬷嬷领命去了,今日天色已黑,明儿一大早素霜就得卷铺盖走人。

    朱青筠默然,良久后叹了口气,十分愧疚道:“都怪我,早知有今日,就不该保举素霜到前院去。”

    “你这孩子,就是心地太过良善,总为着别人受累费心,将来可怎么办才好。”朱夫人心疼地把朱青筠往怀里搂了搂,又让她吃了一盏燕窝,才命人把她好生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