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亦欢弯腰把花盆扶起来,继续往前走,结果又走了十分钟,竟然还是没走出去,前面道路的尽头明明看上去只有五十米的距离,却怎么走都都不到。

    贺亦欢意识到了不对,他加快脚步,又五分钟过去了,道路尽头的黄灯幽幽的亮着,森冷的夜风忽然强烈起来,贺亦欢猛地打了个寒战,在原地站定,忽然觉得脚下有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地的泥土,旁边正是刚才被他扶起来的花盆。

    贺亦欢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小时候他听胡同里的老人们讲故事,说寒气重的时候一个人在小巷里走,如果冲撞了正巧在附近飘荡的孤魂野鬼,可能会遭遇鬼打墙,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无意打扰,我就是回个家。”贺亦欢冲着空气双手合十,这要是放在一个月以前,他肯定不信这些邪门歪道,但是现在知道妖魔鬼怪都是真实存在的,之前自己只不过侥幸没有碰到过,该有的敬畏立刻安排上。

    “鬼老哥,你要是放我回家,我明天就给你烧纸钱,你困住我也没什么用,我的肉又柴又不好嚼……”

    周围年老失修的灯闪了几下又恢复正常,贺亦欢一动不动,定了十几秒,才屏住呼吸继续往前走,然而没走几步,他忽然觉得脖颈处有点微凉,就像是有东西在对着他的后脖子吹气,一股幽幽的花香随之飘来。

    贺亦欢瞳孔一缩,猛地回头!——身后的小巷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的黑漆漆的影子。

    那股花香!……贺亦欢微微喘息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那奇异的花香和他之前在尸体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他死死盯着小巷足足有将近一分钟,直到眼睛都酸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贺亦欢心中稍安,以为自己工作太累魔障了,然后他回过头来,猝然撞上了一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脸,纯黑的眼睛连眼白都没有,嘴把被歪七扭八的黑线缝合着,身子气状漂浮在空中,巨大的头部周围被腐烂的鲜花包裹,散发着浓烈的花香和腐臭……

    “啊!!——”贺亦欢大叫一声,浑身的汗毛都炸了,就是这玩意杀死的谭哲,贺亦欢转身撒腿就跑,几乎跑出了博尔特百米冲刺的速度,“什么玩意儿!救命啊!”

    身后那东西紧随而上,它的嘴明明是被缝上的,却能发出仿佛地狱魂铃般空灵的质问,几乎贴着贺亦欢的头皮:“悔恨吗……”

    “悔个头啊!”贺亦欢一把抓住路边一根铁棍,猛地一个急刹车回头,抡起来找着那东西的脸狠劈而下,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只是是有实体的,打死算完!

    咔嚓!——

    那东西的脸被贺亦欢直接打碎成了两半,掉落的花瓣扑朔着飘落下来,花香如同生化武器般汹涌溢散,贺亦欢差点被那极其刺鼻的气味熏的晕过去,强撑着屏住呼吸又是几下接连狠击。

    那东西的脸被打得四分五裂,贺亦欢刚才那几下已经彻底耗费了全部的体力,喘息着向后靠在了墙上,累的几乎拿不动铁棍,然而面前破碎的巨脸却像是知不知道疼和受伤一样,缓缓拼接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贺亦欢,花香四溢。

    贺亦欢心中警铃大作,然而双腿却像灌了铅,根本跑不动,只觉得那尖利的指甲忽然刺入他肩膀的皮肉,巨脸靠近,那纯黑的眼睛几乎和他脸对脸:“悔恨吗……”

    贺亦欢肩膀剧痛,他原本今天体力就差的不行,现在又来这么一下子,几乎要背过气去。挣脱不得,他心想我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没害过一个人,有什么悔不悔的,咬牙道,“我不悔!……”

    那东西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忽然狰狞起来,猝然发出一声怪叫,腐烂的花仿佛有生命一样挥舞着焦黑色的花瓣,把贺亦欢猛地按到了墙上,花瓣延长固定抓他的四肢,猛的撑开他的嘴,贺

    亦欢惊恐挣扎,只见那惨白的脸扭曲成长条形状,径直向着他的口中钻了过来。

    贺亦欢:“!!!”

    这一瞬间,贺亦欢想起了实验室台面上那句嘴里塞满了蜡笔的小孩尸体,知道如果不能挣脱,那就是自己命运,极度的惊恐之下,肾上腺素增长到了可怕的地步,贺亦欢狠狠一脚踹过去,在勉强挣脱的间隙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