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里的蝉叫的格外聒噪,昆虫们趴伏在丛阴里一动不动。

    沿山而来的火浪,炙烤着大地,泥土被晒得像铁一样硬,连池塘里的水都几乎要翻滚起来。

    “陆西雨,你家里莫不是着火了吧?冒那么大的烟。”村民老伯走过来,对陆西雨指了指飘在天空的浓烟说。

    陆西雨闻言,抬起头来,两颊汗液滚落,连眼睫都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汗珠,一张小脸晒得通红。

    浓烟从一片竹林冒出,像雾一样,飘飘荡荡向远方,那竹林后面正是陆西雨舅妈的家。

    陆西雨拽紧锄头,沉眸舔了舔干燥的唇。回想起这些天,舅妈跟表姐一直在逼问她录取通知书放在哪里。

    望着那丛烟,心里油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陆西雨转头对田埂另一头的老伯说:“阿伯,这些地我晚些过来翻可以吗?我想回家看看。”

    田梗另一头的老伯冲她摆摆手:“赶紧去吧,这些地不着急。”

    陆西雨急忙扔下锄头,向着舅妈家跑去。

    蝉鸣和火浪,跟在身后,卷起破风的波层。

    村民对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叹息道:“多好的孩子啊,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田埂另一头的老伯听到,顺着村民的视线望去。瘦削的背影,奔跑在田间地头,像跳跃着的音符,正谱着绚丽篇章。

    云朵落下一丛阴,身影从中划过,切碎了光阴。

    老伯转头笑吟吟地对村民说:“别小看她,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是的,我绝对相信。”村民赞同地点点头。

    乌黑的硝烟袅袅升起,在葱郁明亮的山垄里看起来违和又诡异。

    但老伯跟村民已不再惊诧,他们相信,那不过是孩子出息之前必经的坎坷而已。

    三伏天的阳光狠厉,毒辣,加之骤升的高温,使竹间的叶子都蜷曲了起来,疯命摇晃。

    从火堆发出的热浪,屏退家禽,鸡鸭都伸长了脖子,瞪着眼睛观望。

    陆西雨急急赶来,心口的燥热逼起一股甜腥。她喘着粗气,重重咽下几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