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什么……”见到师兄那双眼中透出的惊愕,凯尔尽量不着痕迹的深呼吸,调整自己的表情——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糗态,状似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道:“血的气味……一般会留在刀刃上吗?”

    埃德在开口回答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前,先给了自家师弟一个古怪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其实不是手被割伤而是脑子被打伤吧?”,旋即伸手抽走对方手中的布直接把剑上的血迹擦去。

    “若是煞气很重的刀还有这个可能,你这把没见过血的宝贝,除非最近砍了什么东西见了血,才可能留下一点点血气,不过那也得是很大的出血量。”埃德一边轻轻擦拭一边嗤之以鼻地说,那副神情和语气,就好像他腰间那把剑见过血似的。

    浅褐色的鹰眸顺着师兄的话再度落回剑身上,那点血迹被轻松的擦得一干二凈,只余洁白的锋利剑刃;他接过剑后神差鬼使的凑近一闻,仿佛还能嗅得那丝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凑那么近是想把自己鼻子削下来吗?!别闻了,才一点点血哪会有那么重的味道残留……”

    凯尔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左手,另一手摊开朝上,仿佛曾有鲜血流淌而过,淡淡的血色残留于掌纹间,师兄的那句话被他当成了耳边风,他看着泛红的掌心若有所思。

    除了入夜后来自彼端的清凉海风之外,海城的夜晚与其他城镇的夜并无任何不同。

    银白的弯月在残阳落海后依然准时攀上深蓝的夜幕,皎洁的月色化作轻柔的网笼罩大地,点点繁星尽职的护在周围,偶有几朵大胆的云悠悠地晃过辛勤工作的星月,静悄悄躺在夜空中。

    静默的房内陡然响起一声吱呀,旋即归于虚无;本应陷入深沉睡眠的少年,却在一室的寂静中蓦地睁开了双眼。

    月光穿透了薄薄的帘幕,为一室的黑暗带来如萤火般的微光,叫人不至于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少年静静地坐起身后,先是确认一下目前的时间,随后那双眸光一转,朝左手边那张床看去。

    ……凌乱的被褥与微微凹陷的枕头,看得出床铺的主人在上头是如何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然而此刻,床上空无一人。

    见状,埃德用力地搓揉着有些僵硬的脸颊,无声叹了口气。

    明明在柔软舒适的床铺安稳的睡上一觉,可精神与身躯的疲惫似乎不减反增。

    说实话,对于眼下这种情况他并不意外。

    当他发现凯尔在割伤手之后就一直维持着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这个各方面都不省心的师弟绝对会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何况他还在那边不断念念有词地整理着今日所得到的各种线索,如同念咒般的魔音穿脑,埃德想忽视他直接倒头大睡都难。

    ——这不,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人就不见踪影。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遇上这种情况时,埃德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一如他对这个师弟从初见开始就复杂难解的情感,堪称是一段如纠缠的毛线始终解不开的孽缘。

    他比凯尔早三个月成为维克的见习生,加入冒险团后每日都是起早贪黑,没有一天起晚或是提早就寝。

    从未接触过的冒险知识,他苦力的去学去记,努力放下自尊心,带着不畏摃龟的心态去实践每一项;

    最喜爱的剑术方面,天赋不够的他也是拼了命用后天的无止尽练习去补足,就为了有一天能追上天赋异禀的长兄,被身为皇家骑士团副团长的父亲真心实意的夸奖(每次都夸得很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