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工资晋级张榜。

    红榜前人头攒动,榜上有名的笑不拢嘴;落榜的骂骂咧咧,大声嚷嚷找公司评理!接着天天骂大街。

    李端秀榜上有名。

    蠄鼠婆对着她的名字指指点点,把毛笔写的“李端秀”戳破:“她不就是仗着老公是组织部长嘛,不然怎么会轮得到她呀!”

    屎坑雀挽着蠄鼠婆的手说:“你不要眼红,人家不占公司指标,局里特批名额。”

    她们同样落榜,又重结“金兰”。

    蠄鼠婆大声:“真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啰!”

    女人议论纷纷,用鄙夷的目光射击李端秀的背影:“切!组织部长的老婆很了不起咩?!太不公平了……”“看她的那个样,比她老公起码老十岁!”

    夏泊舟这才知道李端秀丈夫是组织部长,她不知道组织部长是什么官,比局长大?比经理粗?她不去关心这些。

    李端秀心大,碰见说她坏话的人仍然笑脸相迎。她丈夫的思想和行为干干净净,与这样的人举案齐眉,她满足和自信。

    1967年,夏秋田被指犯保皇错误。接着夏秋田干部身份给撤销了,被打入另册。夏秋田落寞惆怅,但他依然不亢不卑。

    当他回家见到老婆孩子便充满了欢喜。老婆孩子不知道他的内心深处的苦楚。

    1979年春,夏秋田和人事科长刘贤德到组织部申诉。碰壁。

    夏秋田索性不去了。刘贤德去了几趟,都说组织部长压着没给办。夏秋田闹心,耿耿于怀。

    何源案头放着一尺高的卷宗,旁边的大柜子也堆满案子。何源看不惯夏秋田头发打蜡,皮鞋锃亮,以及清高的小资做派,况且他两次婚姻,前妻是大地主。

    出身贫农的何源有意把这普通的小案搁在一边。

    1979年冬日暖阳的周日,刘贤德揣着组织部恢复夏秋田干部身份的通知走进夏家。

    夏秋田接过公函仔细端详,不禁潸然泪下。他把通知看了一遍又一遍,哽咽地嘱咐:“杀鸡炖肉,好好犒劳老刘。”

    一家人欢天喜地忙里忙外。

    把菜摆满圆桌,饭锅端放在茶几,斟好酒,张春英带着孩子退出。

    席间,夏秋田夹菜让酒:“老刘,要不是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办得下来!”夏秋田激动得眼眶噙泪。

    刘贤德举起酒杯:“是石局长直接找市委书记才优先办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