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们将昏死过去的范原抬回主峰时,二师父正背着手看床上的江淮柔。

    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眉头就皱得更深了,苦哈哈的把范原接到榻上去,道:“这都造的是什么孽啊!这一个两个的都倒了,难不成凭着我一个半老头子就能成事?”

    马上就有弟子不开心了,有一个把手从范原脖子底下抽出来,矮瘦的身材上面挂着空荡荡的白色道袍,白色面皮皱成一团,拂袖不悦道:“白师叔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凭你一个半老头子?你搞搞清楚,你已经是个老头子了。还有,什么就只有你一个?各位师兄弟们就不是人?”

    二师父跳脚抢话:“说谁是老头子呢?兀陈,你没大没小也不是一两天了,瞅着我不敢收拾你是吧?”

    “师叔快不要避重就轻了,我们不跟你计较你不把我们当人的事,师叔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赶紧想想办法,看范原师兄是不是没得救了。”

    “呸!”二师父急眼了:“别咒我徒儿!不过就是力竭,我看睡个两三天也就好了。你小子快滚,我看见你心情就不会好!我心情不好了,更不利于我徒儿和徒儿媳妇的恢复了。”

    兀陈撇嘴笑了一下,吊儿郎当的乜了二师父一眼,几乎把“你太不要脸了”这几个大字贴在脸上,随后一摆手,招呼大堂里一群师兄弟们出去了。

    “横竖无妖派现在已经没有大的危险了,范原师兄从南侧山峰上布了异血之精结界,地府的人不敢闯进来的。我们现在就各自驻守岗位吧,一切都照范师兄之前的布置,有什么不对第一时间放出信号。”

    兀陈在这群人当中俨然颇有威望,大伙儿几乎没有异议,霎时间就走了一干二净。

    ——

    范原果在三天之后醒来了。

    一睁开眼睛,才觉得腰酸背疼,脖子更是僵硬如僵尸,扭头一看,原来身旁就是江淮柔在床上睡着,自己就躺在这房间的矮榻上,现在这张榻被拉在床的旁边紧挨着。

    一定是二师父干的好事。

    他撑着身体盯着江淮柔的睡颜看,不错眼的看。

    两个多月暗无天日的生活,让她的皮肤更加苍白,似乎皮肤下面那一层淡青色的血管都隐隐可见。

    唇色也不复以往的不点而嫣红,浅浅的,快和脸一个颜色了。唇上还有一些干皮,二师父没有家室,一定不懂怎样周全的照顾一个姑娘家。

    范原用手指在她唇角极轻的摩挲了一下。

    淮柔睁开眼睛,对上范原极尽温柔的眼睛,两双黑湛湛的瞳仁相对,皆迟钝了一下,淮柔甚至迷糊糊的眨了两下眼睛。

    她毛茸茸的长睫毛,像羽毛那样在他眼前拂过,拂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心头不禁一悸。范原猛然坐回榻上,别开眼看向一旁。

    耳朵尖慢慢的烫了起来。

    淮柔慢慢的翻了一下身,侧卧在他的方向的,嘴角的笑容慢慢绽出来,眼睛里早染了笑意,声音夹杂着久未说话的沙哑,蓦一开口,自己都觉得陌生,倒是先咯咯咯笑了出来。

    笑声在这间屋子里四处冲撞,像不懂事的调皮小孩,把两个大人不知名的尴尬在无形中消弭。